原本积攒起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势,顿时一泻千里,消逝在卡了预备台词的话语里。
他干脆不搭理状似一本正经,近距离瞧眼底却浮着清晰笑意的沈榭舟,恼火地瞪向唐域平:“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何必还要征求我的意见!”
唐域平的视线,从两人之间此刻过于亲近的接触距离中扫过。
他沉声解释道:“唐家翻案一事千难万难,前途未卜,我不能带你走。在这个其他势力鞭长莫及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庇护所。”
“但在离开前,我必须得找个人照顾你,目前看来,沈典狱长是最合适的选择。”
“忘记安维吧。”顿了顿,唐域平叹息道,“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就是轻信了安家的承诺,肮脏的政治斗争,却因此连累了你,”
“那么你便相信他么?”虞煜问。
唐域平笑了笑,意有所指:“相信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旁若无人的互动与默契,不像是一天两天能培养而成。
按理来说,从未离开过王都星的“唐妤”,和远在荒星的典狱长本该是两条零交点的平行线,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唐域平却不愿再追究那么多了。
与沈榭舟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唐域平低下头,带着沉重的枷锁,拖着步子,走出缓缓开启的房门。
狱卫在门口等着他。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一只垂垂老矣的雄狮,眉目间仍旧带着不凡气度,却已经失去当年沙场搏杀、拼出军功的雄心壮志。
当年联手排除万难的明主忠臣,如今一个醉心排除异己,一个遭陷害锒铛入狱,在时间磋磨中模糊了彼此最初的原貌。
旧时代渐渐落下帷幕,一片混沌的乱局中,属于帝国的新时代,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升起。
沈榭舟却不在乎那么多。
他再次俯身贴近,抬起陷入怔怔的虞煜的手,克制地在指尖落了个轻轻的吻,一触而过,快到几乎没有留下触感。
“亲爱的。”沈榭舟依偎在虞煜的肩膀,侧着仰起脸,说着抑制不住愉快之情的窃窃私语,“现在,我正式属于你了。”
他甚至狡猾地眨了眨眼,将那幅充满男性魅力的迷人面孔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潜意识里,沈榭舟知晓虞煜最喜欢也最受不了的模样。
他虽什么也不记得,却下意识知道如何改变策略,顺着心意勾引着他一见钟情的对象,一步步在眼前人意志最薄弱的防线领域高唱凯歌,攻城拔寨。
虞煜不得不承认,他完全有被这个讨喜的“小花招”引诱到,不知不觉在深深的对视中,神魂颠倒地坠入那片过于深邃的冰蓝色深海。
冷漠的高山冰雪,只愿为一人而热情融化,缓缓绽放出最鲜活的丽色。
更何况那本就是他曾经的恋人,矢志不渝追寻几世的灵魂伴侣,谁能忍心抵抗得住这样名正言顺的巨大诱惑呢?
他忽然很想吻沈榭舟。
只要低下头。
柔软而润泽的薄红唇瓣近在咫尺,待人启开唇齿,撷取其中芳泽。
“可我……不喜、不喜欢……”顶着自内而外难以言喻的高压态势,虞煜试图转过脸,从牙缝里挤出字,心如刀绞地道出违心之语。
他的声音结结巴巴,尾音低微到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喜欢你。”
“我知道。”沈榭舟选择性只听见了最后三个字。
虞煜口不对心的肢体语言,以及过于过于激烈的应激反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鼓舞着沈榭舟再接再厉。
“我们结婚吧。”他再一次说出相同的告白,“就在现在,此刻,无需闲杂人作为见证。”
“无论你同不同意,我将昭告整座黑狱、整个荒星以及全帝国,我与你之间所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割切断的联系”
在沈榭舟缺乏实感、随波漂逐的前半生里,虞煜的出现是唯一约束法则。
逐渐感到厌倦的笼内猛兽,心甘情愿重新收敛利爪,潜伏下去,为了陪伴在虞煜身边,放弃选择撕裂这个脆弱虚假、一点即燃的无聊世界。
而虞煜对此,尚且一无所知。
他还挣扎在理智与情感的边缘,不断徘徊。
即便伪装把“深爱安维”当做借口,试图同沈榭舟保持距离,在处处细微小节里,却每每忍不住流露出对沈榭舟的体贴与关怀。
短暂几年的婚约生活,时有小小摩擦,却始终萦绕着虞煜不管承不承认都实际存在的别扭甜蜜。
他们是始终保持那么一点点的克制距离、没有深入做到过最后一步的奇怪伴侣,却一个眼神就能通晓彼此心意。
虞煜固执地不愿辜负,沈榭舟珍惜着、守候着这段平静时光。
你来我往,双向默契地维持着,微妙而折磨人的暧昧平衡,偶尔失控越过界限,又被理智驱赶回安全地带,以一个漫长却纯情的轻吻为结。
那似乎不大像吻,只是唇瓣温柔地厮磨,肢体难以抑制地碰触勾缠,给彼此急速升高的体温寻觅一个发泄渠道。
情感失散在模糊的心绪,荡起一圈圈细微涟漪。殊不知平静湖面下,是漩涡,是风暴,是亟待爆发的巍峨火山,滚滚熔岩。
——爱是什么呢?
喜欢是很容易的。
爱一个人,却很难。
有些人寻寻觅觅一生,所得几字结语,不过凑合而已。
所以他们不会知晓真切爱一个人,有多么令人备受折磨、辗转反侧,又多么令人心生快乐与欢喜。
点点滴滴,那是极珍贵的滋味与体验,非局中人莫能言之,莫能体会。
日日月月的时刻相伴里,沉默付出的实际行动,情不自禁的身体语言,比未曾出口、不曾言爱的直白话语要来得更加踏实笃定。
虞煜关心沈榭舟的安危,胜过担忧他自己不断流逝的生命力,与肉眼可见虚弱下去的身体。
然而在虞煜死于病弱之前,那关键的一天终于临近。
日日缠身的噩梦,即将化作真实。
他选择用自己作为代价,奉上贡品,向死神盗命。
由此有了那场以一换一的舍命相护,与后来的悄然松手,目送沈榭舟被下属护送离开,他却驻足留在越烧越烈的大火里,再没出来。
那是因安维无意中准备的告别演唱会道具——自已经毁灭的鲛人星出产的“地狱之火”,而引发的一场灾难。
在最后的、深情诉说悔意与遗憾的告白环节里,安维按下了藏在衣领里的隐蔽机关。
听人说传闻里,“地狱之火”的真意,即为燃烧一切过往,忘却曾经,从头开始再次相遇的美好爱情。
舞台中央,环绕着安维而汩汩流淌出的火红“岩浆”,点缀着美妙的歌喉爆发抵达高潮。
他注视着坐在最高处的心上人,当着恶名昭彰的典狱长之面,袒露了自己的心意。
紧接着,他看见虞煜倏地起身。
没等安维因得到“回应”而兴奋,舞台下的观众也站了起来,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抱头哀嚎,动乱呼喊。
在场为数众多的半兽人观众,在“地狱之火”的刺激下突破了圣殿烙下的禁制,引发了集体精神力暴动。
肆意的精神力”火种“纠结汇聚成汹涌澎湃的巨大火旋风,席卷到现实,点燃了这栋由画廊临时改建而来的建筑物,汇聚成为无法被消防措施浇灭,直到毁灭殆尽才会停息的真实地狱图景!
虞煜知晓今日会有一场灾难。
但简陋的剧情大纲不曾告知,他更没能料到,灾难的出现竟是如此突然,又如此凶残危险,波及甚广!
身为黑狱星的最高长官,沈榭舟没有率先撤离,而是第一时间指挥着在场观众从紧急通道撤离,避免因慌乱出现踩踏事故,造成更大损失。
具有极高威望的领导人在场挺身而出,没有临阵脱逃,他冷静有力的语调通过广播响彻整栋建筑物,给惊慌失措的其他人提供了强有力的主心骨。
虞煜在一旁则默契地配合他的调度,联系沈榭舟的其余下属尽快赶到,采取隔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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