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煜无奈叹口气。
他从林母和柯小雅那商量着拿走户口簿,不顾林母的担忧与反复询问,带着柯小雅真心实意的祝福,预谋送礼时,早就预想到类似情形。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虞煜原以为,自己对结婚一词会很淡然,他并不看重这一纸合约,也不需要所谓契约或仪式感来认证彼此间的感情深浅。
事到临头的这一刻。
他才发现原来以往的大言不惭,全是纸上谈兵!
另一只空手反扣住柯子夜等待回复时因焦躁而反复张合的指间,笑意漫上眼尾:“好,都依你。”
顿了顿,虞煜又说:“好奇妙,我像是飘在半空中。”
他蹙起眉,带着纯然的迷惑:“这种感觉很难描述,我画过任何一张画带给我的快乐与舒畅,我曾喜欢或不喜欢的一切,都胜不过此时的欣喜若狂。”
喜悦不是源自婚姻本身。
而在于。
“我的合法伴侣将会是你。”柯子夜靠近虞煜,含着笑吻了吻他的唇珠,“永远。”
“永远……我喜欢这个浪漫的词。”
不远处的通道外,欢呼声伴随着礼花尖哨几乎要掀翻屋顶,庆祝第一次发布会的大成功,人群里成了欢乐的海洋。
无人关心不远处的侧门,不知何时提前落下锁钥。
黑暗的隐秘通道里,湿热的气音步步逼近,笼住柯子夜逐渐烧红的耳廓,诱哄语调仿佛迷人的海妖在引诱水手。
“去领证之前,再说给我听一次。”
礼品袋掉落在地,两人却都没心思腾出手搭理。
轻吻蔓延而下,落在柯子夜的颈侧,烧灼着紧张而摇曳的空气。
“唔……哈……永远……”
虞煜安抚地摩挲着他的下颌线,俯身贴近,将难耐的低哑泣音尽数咽入喉间。
第66章
虞煜终究还是没能当日领证。
除了环境限制没上本垒, 大约是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尝试了一遍……
等两人重新衣冠楚楚地从公司大楼走出来,傍晚霞光烧红天际一片又一片,艳色恰似衣领下掩藏的星星点点。
走过街道去往附近常去的餐厅, 虞煜时不时扭过脸和柯子夜小声地交谈,脸上带着轻松自在的笑。
直到即将迈过巷口前,他蓦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柯子夜问。
虞煜扭头往光线不大好的巷口里张望, 犹豫片刻,回答道:“我好像见着个熟人……你也认识,但我不太确定。”
“是谁?”柯子夜继续追问,他被吊起好奇心。
“是……”
虞煜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个人影已经从巷子里躲藏的位置走出来,在他们身前缓缓止步。
“是我。”面容已显老态的慕婉拘束地缩起脚, 并拢站在一小块角落。
她抬起手,尾指将没梳好的花白鬓发往耳后勾, 对忽如其来的寂静很是尴尬。
“是你。”
柯子夜在她手指缠绕的绷带上停留两眼,声音平静而冷淡:“我每月都有按时给你打钱。”
“我不是来找你要钱。”慕婉低下头, 轻声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他的墓?”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福利院的新闻, 不小心碎了酒瓶, 手是被碎片割的,没多大事……”
见虞煜也在看她手上的白色绷带,慕婉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嘴里絮絮叨叨解释:“小玉, 你帮我求求他, 就这一次……我去过墓园, 管理员说未经允许不让进去……”
虞煜没说话, 与柯子夜对视一眼。
夕阳照映在墓前摇曳的百合花,风呜呜吹过,带走寂静与死亡。
“离天黑还有半个小时。”替慕婉放下花束的柯子夜旋身离开,打算向虞煜走去。
“开福利院,其实是我曾经的梦想才对。”慕婉的话让他停下脚步。
她凝视着冰冷死寂的墓碑,手指绞住衣角:“仇恨与不甘心,几乎让我忘记当年的自己。我很抱歉,很抱歉让你带着不幸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是个满腔怨愤却只知道发泄在你身上的糟糕母亲……”
“我没兴趣听你的道歉和自我感动。”柯子夜打断慕婉。
他本想说他半年前曾经受过伤,却没听慕婉询问一句,他还想冷笑着嘲讽慕婉仍旧沉溺在酒精里浑浑噩噩麻痹自己,不知要到何时。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好吧,我只问一句,你喜欢他吗?”慕婉问。
柯子夜顺着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眺望风景的虞煜,哪怕只见到侧脸,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我爱他。”
慕婉注视着男人陡然柔和的眉眼,与记忆中似乎相像,实际上却又处处不同的神情,眼眶里不知为何酸涩起来。
“那就不要轻易抛下他。”她郑重道,“也不要让他放开你的手。”
“以后你就当作你的母亲和父亲一起死了吧,不必再给我打钱,我会继续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过往对我来说太累了,实在太累了,这大半辈子犹如一场梦,里头全是镜花水月……我想忘记一切。”
——想忘记的一切里,包括柯子夜。
柯子夜听明白了话语未尽的潜台词,他凝望着慕婉渐渐爬上皱纹的脸,短促地轻笑一声。
“我知道了。”他道。
随后转身离去。
风吹拂过身侧,带来含糊不清的结束语,“祝你……未来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子夜。”
柯子夜的心情却不再有任何波动。
“她对你说了什么?”虞煜问走近的柯子夜。
“我不记得了。”柯子夜伸手抱住虞煜,笑道,“也许是再也不见。”
他终于从过往的阴影里拔出泥潭,真真正正地经过告别后放下,不再渴求未曾得到过的母爱,也就从此没有惦念。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同样伸出手臂,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阿煜。”柯子夜由衷地露出笑,笃定而安心,“选个好日子,我们结婚吧。”
——因为他早知回答。
溺水之人抓到了他唯一想要的那株稻草,稻草却说不对,是他先向他伸出的手。
两株稻草紧紧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为了对方而努力变得更好。
蓦然回首才发觉,原来他们是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树苗。
共享点滴阳光与雨露,也共御刀剑般严寒风霜,恰似向上攀援的连理枝,命中注定纠缠不清,永生永世。
“好。”虞煜爱怜地亲亲他闭眸时自然垂下的狭长眼尾。
夕阳洒下碎金,照亮如同雕塑般英俊出彩的脸庞,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看,心中骤生欢喜,弥久不散。
太阳下山后,漫天繁星要出来了。
天上的星星落在眼里,直坠入心底,再难相忘。
*
婚礼当日。
礼堂选在虞煜和柯子夜当初相遇的小城,布置在海边景区,相对他们如今的身家而言,不够奢华,却胜在低调,富有纪念意义。
请的宾客不算太多,尤其是虞煜这边,少得可怜,他却并不在意。
柯子夜曾经的高中室友们,已经纷纷变成成熟的上班族,带着妻子坐在中间几排,久违的团聚;
曾经送过助攻的公交车司机陈师傅,头发胡子全都花白了,腰杆却还挺得笔直,戴了几十年的帽子与水杯整整齐齐放在腿侧;
龚芳与她的新男友坐在后面,十指相扣;往前几排能见到冯悦与周媛,两人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偶尔贴在一起咕咕哝哝;
不远处的冯易,因姐姐讨论着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而有些暴躁,姚宜和徐杜一左一右正在劝他宽心;
最前头,柯小雅照顾着坐在轮椅上的柯慈,偶尔转头与难得盛装打扮一番的林母交谈,夸老太太精神气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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