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了,郎中端着药碗走进来。
谢微楼顿时大惊,猛地使出浑身力气推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生怕他再次缠上来,顺势一脚便踹了过去。
这一脚力度有点大,床上的人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随着一声闷响,郎中闻声忙抬眼,便看到“谢夫人”坐姿端正,一脸戾色,双眼冷冷地盯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谢公子。
地上的人面色苍白,低着头咳嗽着,一副随时就要碎掉的模样。
郎中倒吸一口气,暗自咋舌,心道大家说的果然没错,这谢夫人果真一点都不爱谢公子,她这夫君都虚弱成这幅模样了,竟然还下这般狠手。
郎中赶忙将手中煎好的药放在一旁的桌上,伸手去扶谢玉书:“谢公子,你没事吧?”
谢微楼冷冷地看着两人。
只见谢玉书脸白如纸,却依旧强撑着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轻轻地推开郎中的手:“没事,夫人和我闹着玩呢,不碍事的。”
“......”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谢夫人”是个悍妇的传言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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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楼坐在村长家的窗子边上,身后时不时传来谢玉书低低的咳嗽声。
他托着腮抬头望天。
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闷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就连外面草丛里那些平日里一向叫得欢快的虫儿,此刻也都像是被这闷热抽走了活力,变得蔫蔫的,偶尔才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鸣叫。
院外不时有女人经过时传来的交谈声:“这几日你先别洗衣服了,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雨。”
“是啊,你看这天阴的可怕,许是要下好久呢。”
“我家那口子还在山里打猎,也不知道明天之前能不能回来,若是没带蓑衣,可别淋个透湿回来。”
“这雨要是真下起来,山路可就难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雨前回来。”
闻言,谢微楼仰头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墨色的乌云如潮水,正从山的东侧缓慢而来。
明日戌时之前,这片乌云怕是就要飘到这边。
他伸出手,掐着手指推算着。
山里明晚便要起雾降雨,这雨会连着下七天,若果他们不能趁着明晚之前下山,雨后山路难行,恐怕又要在村子里待上七天。
谢微楼在心底计算着时日,恍然发觉他们抵达这个宁静的小村子,已然过去了快一个月。
望月城远在蓬莱州,路途漫漫,当务之急是尽快踏上行程,不可再做过多耽搁。
谢微楼放下手,抬眼望向谢玉书。
自从被蛇咬后,对方的脸色愈发惨白,像是蒙了一层薄霜,毫无血色。
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低下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看着好似染上了肺痨一般。
谢微楼满心疑惑,实在猜不透咬他的究竟是何种毒蛇,毒性竟如此猛烈,绵延至今都不见好转。
不过他虽然依旧面色惨淡,但是已经能自如行走,将郎中给的几副药吃完,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谢微楼决定得干脆,转头看了一眼谢玉书:“我们已经叨扰村里人数日,你收拾好东西,趁着没下雨,我们明早就下山离开这里。”
谢玉书正安静地倚在窗边的椅子上,闻言抬眼看向谢微楼。
他没有反驳,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谢微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思来想去,以谢玉书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把他独自扔下,在这荒郊野岭之中,怕是连走到一半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曝尸荒野。
算了,好人做到底,大不了等他彻底康复的时候,自己再找机会离开也不迟。
...
两人明早就要离开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小村庄。
在这些天与村民们的相处中,谢玉书不负众望地赢得了大家的喜爱,得知他们即将离开,村民们纷纷热情相送。
临走前一晚,老村长还往他们的行囊里装满了干粮,特意安排村里的一个壮实汉子,赶着牛车将他们送到山的另一头,方便他们继续赶路。
年过七旬的老村长对谢玉书最为不舍。
他佝偻着后背,步履蹒跚地一路将他们送到村口,抬起干枯如柴的手揩了揩泪,叮嘱谢玉书有空一定记得回来看看。
而正如谢微楼所推算的那般,在他们离开的当晚,山里果不其然下起了雨,一下便是七天。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到了离小山村很远外的城镇上,自然不会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事。
两人离去后的几天里,村子里的女人们在聚在一起干活时,依旧津津乐道地谈论着谢玉书。
她们热衷于谈论谢玉书身世和长相的同时,也免不了提到那个总是一副面瘫模样,长得像男人一样的谢家娘子,接着便不约而同地撇撇嘴。
这个村子孤零零地建在山脚,四周被山峦环绕,几乎从不与外界往来。
对于村里的人来说,能看到个生面孔都是稀罕事,更别提好看的年轻人了。
大家都暗自想着,也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才会再有像谢氏夫妇这般的人路过此处。
七天之后,天气依旧没有放晴的迹象。
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垂坠着,将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就在这场持续七天的雨终于停下来的那一刻,村子外面的土路上,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外出劳作的村民刚开始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谢公子和夫人,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两个陌生的身影。
同样也是一男一女。
女子身形面容极为妩媚,身着一身褐色的,如同羽毛织就的长裙,雪白的胸脯在轻薄的布料下若隐若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而男子一身青衫,长身玉立,质地轻柔的青衫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奇怪的是,此刻天空明明没有下雨,而他指节苍白的五指间,却稳稳执着一把翡翠伞柄的青伞。
那伞面精致细腻,遮住他大半的面容,只能瞧见高挺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下巴,让人看不清他的双眼。
村民们见来了生面孔,还以为又是走错路的小夫妻,热心的村民赶忙跑去告诉村长。
不一会儿,村里那些闲着没事的人听闻有外人到来,都纷纷出来,站在村口看热闹。
老村长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一男一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两位是前来借宿的?”
那执着青伞的男子上前一步微微欠身,伞面下的嘴角微扬:“劳驾,前些日子与两位朋友走散了,不知他们是否在村里?”
围观的村民们闻言皆是一怔,彼此互相对视了几眼,心中暗自思忖,这难不成是之前那对谢氏夫妻的朋友?
老村长也有些迟疑:“你们要找什么人,能否说出他们的样貌?也好让我们帮着回忆回忆。”
闻言,那男子依旧保持着微笑,缓缓说道:“应该是穿着一黑一白的两位公子,黑衣服的那位相貌十分俊朗,气质不凡。而白衣服的——”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相信诸位只要见过他的容貌,这辈子就绝不会忘记。”
老村长又是一怔。
村里之前来的明明是一对夫妻,这说的却是两位公子?那应该不是同一对人。
于是他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没见过你说的这两个人。”
话音刚落,一滴豆大的雨水忽然从天而降,“啪嗒”一声,精准地打在他的肩头。
老村长皱了皱眉,这雨刚停没多久,怎么又稀里哗啦地下起来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得眼前人幽幽叹息:“没有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老村长问道:“你们找了很久了?”
男子依旧面带微笑,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是,可惜我们每次好不容易要查到他的踪迹时,线索就奇怪地断掉,实在是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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