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闻言, 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下一刻,他缓慢地抬起眼。那双眼睛修长漂亮,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从上往下看更是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感。
他越是这般波澜无惊的模样,谢微楼就越觉得窘迫万分,心中的火气也“噌噌”地往上冒。
他沉声道:“你以后没有事不要再来月华殿。”
谢微楼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没有再看青年一眼。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尽可能平稳地朝着后殿的玉池走去。
水面上白雾翻腾。一直等到身体彻底陷进温热的泉水中,谢微楼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然而他的身体还处在一种亢奋之中,迟迟不肯消退。
谢微楼靠在池壁上,隔着清澈的泉水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目光复杂地盯着那处半晌,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手。
能修成仙身的修士,也就代表可以完全控制身体的各种需求和欲望,根本不需要像凡人一般,被这些本能的欲念所左右。
然而此刻谢微楼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不得不像凡人一般伸手去解决身体的需求。
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羞愤和无力感,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了?
于是在恼羞之中,手上的力度也因为不情愿粗鲁了许多。一个不留神用力过大,一股难以启齿的剧痛瞬间传来。
谢微楼无法控制地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
灵境山众人沉默地各自坐在座位上,偌大的月华殿里安静得有些压抑,仿佛没有人一般。
虽说没人开口说一句话,可在场的众人都看得出来,坐在那最上方玉座上的人,今天的心情很差。
原因无他,玉座上的人面容平静,如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玉座之上。只不过眼睛盯着手中卷宗的第一页,整个早上过去了都没有翻动一下。
妙音毕竟跟随其多年,对他的脾性和状态还是颇为了解的。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站出来温声道:“若是诸位没有什么事,今日就到这里吧。”
众人听了这话,赶忙纷纷附和。
妙音顺势朝着上面的玉座看了一眼,却见一身雪袍的人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面容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可实际上没有人知道,此刻面容平静,一尘不染的仙尊,一袭仙袍之下的身体微微颤动,整个早上都在强忍着某处不适,才能看似平静地坐在这里。
谢微楼觉得自己要疯了。
自从那不堪的一早过后,他的身体就像是脱离了他的掌控,时不时地就会突然出现那种让人难以启齿的状况。
谢微楼对这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形感到生气,于是不仅没从中感受到丝毫欢愉,反而因为过于粗鲁把自己弄得很疼。
今天早上又突然出现那种情况,他一怒之下力度大了几分,结果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耳边传来众人告辞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卷宗重重放在桌子上:“等等。”
众人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脚步顿时都停住了,又纷纷坐了回去,月华殿一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的寂静。
谢微楼沉吟了一下,问了问叶光霁南荒的近况。
“自从司徒斐身死以后,南荒百宗群龙无首,先前的动荡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若是不采取些手段,恐怕过些天又要起波澜。”
叶光霁顿了顿:“司徒琰不肯回南荒,鸣凰令在他手上,他就是南荒之主,如今让他待在灵境山始终不是办法。”
“已经有不少南荒的宗门传信过来,大概意思,尊上要么将他送回南荒主持大局,要么就和他结为道侣,这样他们才愿意真正听命灵境山,奉尊上为主。”
“现在赞同最多的是第二种,一来司徒琰此人在南荒的风评不怎么好,送他回去怕是镇不住各大宗门。二来尊上可以借此将鸣凰宫收麾,让南荒的各方势力安分守己。”
叶光霁寥寥几句说完之后,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声。
最终却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玉座上的人,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会再次蹙起眉头来。
毕竟众人都知道,尊上他对结道侣这件事非常抵触。
他们都安静地等着玉座上的人开口,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看到他发怒的样子。
然而等了一会儿,玉座上的人始终没有开口。
谢微楼盯着面前的卷宗,耳边回想着叶光霁的话。
这段时间诸事繁杂,等到静下心一算,他才想起来自己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阳寿。
他时间不多了,这三个月他必须得解决掉所有会威胁到灵境山的事物。
他轻轻闭了闭眼。
片刻之后再次睁眼时,他眼眸中依旧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本尊知道了,本尊会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细微议论声的月华殿顿时变得死寂一片,安静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众人纷纷错愕地看向他。
净律司长老常明的反应尤为激烈,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回过神来,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要立刻说些什么。
不过谢微楼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没有事,就都退下吧。”
接着他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看向叶光霁:“你留下。”
叶光霁忽然被点名,虽有些诧异,但也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等着众人都走了之后,独自留了下来。
叶光霁抬眼看向谢微楼,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面庞上透着一丝异样的苍白,眉头也微微皱着,看上去似乎有什么心事。
谢微楼绝对不是一个会将心事挂在脸上的人,除非有什么事让他在心里纠结很久。
叶光霁刚想开口问问他这是怎么了,谢微楼就先一步抬眼看了过来。
“你觉不觉得枢玉有问题?”
叶光霁怎么也没想到谢微楼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他谨慎思考了一瞬,随后才道:“尊上是觉得枢玉上次在南荒受了惊吓?可是回来以后送去灵枢阁,灵枢阁的长老们皆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谢微楼不知该怎么形容心里的疑惑。
自从枢玉再次睁开眼,他心里就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又不知该怎么准确地形容。
谢微楼张了张嘴,。
眼见叶光霁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迷惑,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叶光霁退下了。
月华殿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谢微楼不知道的是,他早上随口的一句话,只瞬间就在灵境山上下引起轩然大波。
上到长老,下到洒扫弟子那一整天全部在讨论一个话题——
尊上要和鸣凰宫结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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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刚刚散去,司徒琰便再一次跑到月华殿。
好在谢微楼早有准备,让妙音以他身体不适为由将他挡了出去。
司徒琰在月华殿门外不甘心地又是软语央求,又是软磨硬泡,谢微楼都没有理会。
折腾了好一会儿,司徒琰见实在没辙了,这才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司徒琰,谢微楼松了一口气,在平日他惯常坐的那扇窗户旁的案几后坐了下来。
此时外面天光正好,日光柔柔地倾洒在他身上,将他连日来因为诸多烦心事而积攒的不悦也冲散了几分。
谢微楼难得有这样闲适的时刻。
他静下心来,伸手拿起一本书慢慢地翻看着。微风顺着那半开的窗棂悠悠地拂过他的面颊,带来一丝凉爽,他不禁惬意地眯了眯眼。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隐隐觉得脖子发酸,他才放下手里的书,随意揉了揉脖子,目光不经意地朝窗外看去。
下一刻,唇边的笑意便凝滞住了。
就在正对着他这扇窗户的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
谢微楼往日闲暇时总会看看这棵树。
而就在这棵树下,此时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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