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一个激灵,醒了。
纪云大口大口喘着气,惊惶地盯着天花板发呆,额角冒出几颗冷汗。
忽然,微凉的夜风打在身上,纪云被冻得有些瑟缩。
他迷迷糊糊地摸向旁边——凉的,没人。
纪云心脏重重一跳,睡意在顷刻间消散。
霍起行呢?
纪云从床上弹坐起来,迅速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就看到霍起行背对着他,站在窗台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起行穿着一件被揉皱的白衬衫,一动不动,孤零零地望着窗外。
夜色中他的身影简直突兀得有些诡异。
纪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看见鬼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小声喊他:“……霍起行?”
霍起行闻言转过身,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脸色苍白阴郁。
他扯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笑,面部肌肉却不知为何僵硬的做不出表情。
纪云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脑袋一点一点的,还是很困,声音也越来越轻:“你不睡觉吗,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睡。”霍起行关掉阳台的门走进来,带着一身寒意钻进被子里搂住纪云,用嘴唇轻轻蹭着纪云的额头:“现在就睡。”
离得近了,纪云闻到霍起行身上很重的烟味。
霍起行明明很久都没有抽烟了,纪云想,
“……”他的指尖抽搐一下,想说什么却又被浓浓的疲倦给压了下去。
纪云本以为那天晚上是意外,但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
霍起行这两天很不对劲。
他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突然失去兴趣一般,又恢复成纪云最开始认识他时沉默寡言的样子,总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纪云每次去抓霍起行的手,他的手都是冰凉的。
这种异常明显到祝炀都看出端倪,甚至跑来问纪云:“他最近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吵架了?”
“没有。”纪云摇摇头,心情有些沮丧。
这种不对劲从那天晚上霍起行接完那个电话就开始。
纪云问他好几次,都被霍起行轻飘飘地带过去。
他不想说。
纪云怔怔地盯着电脑出神,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彼此喜欢的两个人,难道不应该坦诚相待吗?
纪云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霍起行了,他以为对方也一定会那样做。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虽然霍起行对他还是很好,但纪云在人情世故方面向来敏感,更何况他见识过霍起行全心全意对待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所以他非常敏锐地察觉到霍起行前后态度的微妙变化。
是他家里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了?
纪云眸光微动,紧紧握住拳头。
如果霍起行敢骗他,那他就……
肩膀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纪云脸上愤怒的表情还来不及收起,错愕的回过头,就看到霍起行站在他身后,眼下印着两团青黑,看上去有点疲惫。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霍起行笑笑,很快又说:“吃饭。”
“……哦。”纪云眨眨眼睛,跟在他身后。
吃饭的时候也还是和往常一样。
祝炀不在,两人面对面坐着。
霍起行把自己的酸奶和水果都给纪云,然后就沉默着开始吃饭。
纪云看着桌子上的两瓶酸奶,忽然鼻子一酸。
他两只手紧紧揪在一起,勉强保持着平静:“霍起行,你到底怎么了?”
霍起行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没过两秒,他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随意而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训练量太大了累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纪云不知道霍起行是不敢看他还是不想看他。
总之,都一样。
纪云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像被尖锐的利器凿出一个大洞,鲜血流不尽似的汩汩向外流。
纪云用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想用肉/体的另一种疼痛来缓解心脏的钝痛。
但是没有用。
霍起行认真的吃着饭,仿佛完全不在意纪云的样子。
他的身上裹着一层坚冰,比纪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层还要硬和厚。
……
“咚——”
椅子被纪云猛然起身的动作粗暴地带着,向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纪云冷着脸,转身就往出走。
霍起行从身后追上来抓住他的胳膊,纪云难过地抿起嘴,还以为他要说什么。
结果霍起行只是扶起被纪云踢倒的凳子,将他按回在座位上,淡淡说:“不吃饭对胃不好。你吃,我走。”
纪云开始不和霍起行说话,而霍起行也没有要主动找他的意思。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战,但就算是战争,也总该有一个导火索。
他们两个是为什么?
纪云不知道。
明明情人节那天晚上还在一起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就这样。
“你不需要患得患失。”
纪云想到那天看烟花时霍起行对他的承诺,短短几天,现在却好像恍如隔世。
理智地想,纪云觉得霍起行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才这样做的,否则他不可能这样对待他。
可霍起行什么也不说,这是不是代表他根本就不信他。
还是说,霍起行只是单纯的腻了,不想在陪他玩了。
纪云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他鼓足勇气才迈出的这一步,还没安逸多久就又碰了壁。
这面墙壁上甚至还带着扎人的刺,稍微蹭一下就会头破血流,于是他好不容易才伸出去的手又怯生生地缩了回来。
纪云蒙着被子哭了一会儿,甜甜的西柚信息素在房间里扩散。
等哭累了,他就会抱着被子沉沉睡去,这几乎已经成为他每天晚上睡觉前的固定节目。
每天晚上,他都在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找霍起行说清。
但第二天,看到霍起行那副疲倦又冷淡的样子,纪云又忍不住想退缩。
这种焦虑和不安在心中累积,终于在几天后爆发——
清晨,天刚蒙蒙亮,第一遍闹钟甚至还没响,纪云的房间门就被人“哐哐”砸响。
“纪云,开门!”门外那人态度强硬。
纪云猛地被惊醒,心脏狂跳一阵后四肢发软地从床上爬下来开门。
门打开,祝炀衣冠不整地站在外头,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纪云浑身一震,忽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紧紧抓着门把手,声音颤抖着问:“怎么了?”
祝炀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抓着纪云单薄的肩膀,焦躁地问:“霍起行呢?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肩膀很痛,但纪云就像失去痛觉一样,迷茫地摇摇头,嘴唇嗫嚅着:“……我不知道。”
“草!”祝炀楞愣愣地和他对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他转过身狠狠一脚踹在房门对面雪白的墙壁上,抱着头蹲下去:“这个王八蛋。”
纪云从来没有见过祝炀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瞬间从头凉到脚,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嗓音艰涩的像含了一块冰块:“霍起行……他怎么了?”
祝炀站起来,揉了一把脸,他大概也是刚刚知道什么,形容狼狈,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极了。
祝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进去说。”
说着,就想迈步朝房间里走,脚下却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被绊了一下险些栽倒。
“靠,什么玩意!”
纪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祝炀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递给他:“你的东西?怎么放在这。”
纪云刚想说不是他的,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他慢吞吞地拆着盒子的外包装,一个简单的蝴蝶结他却怎么也抓不紧,拆了几次才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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