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一对新的抑制手环,一张简洁的贺卡,还有一封信。
贺卡上简单写着一行字,落款的字迹潇洒而飘逸:
祝最喜欢我的小云宝宝HBD。
霍起行。
行字的最后一笔被长长地勾出去,看得出来霍起行在写这行字的时候心情相当不错。
纪云拿着这张贺卡,心脏狠狠一抽,然后像是不敢再看似的,把有字的那面朝下放好。
“今天是你生日啊?祝你生日快乐!”祝炀抓抓头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所以没给你准备礼物。”
纪云摇摇头,沉默地看着被霍起行作为礼物送给他的那对抑制器。
这种抑制器他只是在网上刷到过,分Alpha款和Omega款两种,相互配对。
除过记录手环主人的各项身体数据之外,还会将部分数据实时传送至手环主人伴侣的手环上,比如发/情期和易感期的预测日期,佩戴者的信息素活跃程度,分泌状况等等。
在联邦,只有拥有合法伴侣的人才有资格购买这种手环。
但手环强大的监测功能无异于将佩戴者的隐私时刻暴露在另一半眼皮子底下。
就像一重枷锁,除非极度恩爱,否则很少会有人愿意主动戴上它。
这种手环并不符合一部分人的利益,因此还没来得及量产就已经被淘汰。
“他居然送你这个……”
祝炀怎么也想不通,霍起行既然都给纪云送这种指向意义极强的礼物了,怎么还会干出那种事?
纪云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唇色也异常浅淡。
他把盒子抱在怀里,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祝炀:“你刚刚还没说,他到底怎么了?”
祝炀张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实在有些不忍心说。
纪云被祝炀这种同情中夹杂着一丝微妙同情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心中的恐惧不断扩大:“你快说啊!”
“我说我说,但你先不要着急。”祝炀深呼吸一口,再三叮嘱他后,终于开口:“今天凌晨三点,霍起行再未得到批准的情况下,擅自脱离岗位,从西角的围墙翻出去跑了,现在为止六个小时过去,依然联系不上他。”
纪云的瞳孔骤然紧缩,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祝炀又生气又着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疯子!他知不道保密项目中未经允许脱离基地这算什么行为?”
“这是叛国!是间谍!造成严重影响可能会被判死刑的,这个神经病!”
纪云被那几条沉甸甸的罪名砸得几乎要站不住,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想哭,但他不能哭。
嘴巴里的软肉被咬出血,纪云强撑着一口气,不顾祝炀在身后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推开门跑了出去。
只是他刚跑出没两步,还没来得及转弯,就看到几个穿着调查员制服的人向他走来。
为首的那个人向他出示了一下证件,冷冰冰道:“纪云是吗,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50章
整个基地因为霍起行的突然消失而陷入混乱。
由于霍起行军功卓著, 更因为他身份特殊。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相信他真得会泄露军方机密,因此这件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给军部。
经过负责人的多番沟通,最终与特别调查局派驻在基地的调查组达成共识:给他们三天时间内部调查,同时加大搜索霍起行的力度, 如果三天之后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那就上报军部处理。
一切工作暂停, 所有和霍起行有过来往的人全部被叫去问话。
在这之中,纪云和祝炀则是需要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纪云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叫去谈话了多少次。
他坐在狭小密闭的审讯室中, 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苍白而灰败。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但这次的心情却比上次特别调查局因为林跃然的事来找他时要糟糕和迷茫得多。
“你和霍起行是什么关系?”
纪云一遍又一遍地回答着这个问题, 答案也从最开始的肯定变得犹豫不决。
他的思绪因为这种高强度的审讯变得混乱,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他们是情侣吗?
如果是情侣,为什么霍起行会什么都不告诉他就突然消失呢?
为什么在审讯官问他霍起行的人际关系时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呢?
纪云被别人审视的同时也开始审视自己。
霍起行真的喜欢他吗?
他真的了解霍起行吗?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霍起行的过往经历一无所知, 除了知道他是军部委员长的儿子,联邦最年轻的空军少校,YT—11号战斗机驾驶员之外, 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可这些信息,哪怕是一个和霍起行完全不认识的人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一下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知。
纪云在不止一双眼睛的注视下焦虑地抠起手指,手指被抠破, 浓稠的鲜血汩汩往外流,而他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在已经鲜血淋漓的手上继续抠,直到十根指头全部沾满鲜血。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很可疑, 但他控制不住。
“纪云,不要紧张。”审讯官似乎被他的精神状态吓到,罕见地反过来安慰被审讯的人:“你仔细想想,霍起行在离开之前, 有没有什么地方表现出异常?”
……异常?
纪云有些涣散的瞳孔逐渐聚拢,他想到了那个诡异的电话,似乎就是从那通电话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他动动干燥的嘴唇,嗓音嘶哑干涩,断断续续地说:“前几天,他突然接了一通电话,从那之后就表现得很奇怪……我有问过他出什么事了,但是他什么也不说。”
审讯官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继续问:“具体是什么时候?”
“2月14号,晚上九点左右。”纪云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时间了。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基地里可谓是人人自危,气氛诡异到极致。
从审讯室出来,纪云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手上捏着一个信封,他忽略掉那些落在他身上怀疑和打探的目光,低着头回到宿舍。
纪云这几天都没心情收拾,因此房间里乱成一团。
他把刚刚从审讯官那里拿回来的那封霍起行临走之前写给他的信倒扣着放着桌子上。
审讯官在检查之后还能把这东西还给他,应该说明里面的内容没有问题。
但纪云却不敢看。
他害怕一打开,就有什么刺眼的字眼毫无防备的映入眼帘,然后将他那颗伤口刚刚愈合不久的心脏再次扎得千疮百孔。
纪云取出冰块,用湿毛巾包着敷在自己红肿滚烫的眼皮上,整个人陷入假寐一般的静默状态。
他虽然闭着眼睛,大脑却十分清醒。
在这两天里,他终于接受了自己再一次被人抛弃的这个事实。
他抿着嘴嗤嗤的笑,觉得霍起行的段位实在比方家高太多了。
比起方家那种赤裸裸的利用,霍起行这种裹着温情的欺骗明显更伤人。
他远没有方家那么面目可憎,甚至到了现在,纪云想到他,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他对自己的好。
只可惜,都是假的。
难怪自己支支吾吾说不出“我喜欢你”的时候,霍起行的反应会那么平淡呢。
其实他根本没想过和自己有以后吧,所以才会这样毫不在意,纪云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
距离约定的期限只剩下最后半天,负责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写了一篇情况说明。
短短几天,纪云就瘦了五六斤。
原本就瘦削的身体变得比从前还要单薄,尖尖的下巴上一点肉都不挂,甜甜的小酒窝和凹陷的脸颊混在一起,抿嘴笑得时候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愁苦。
基地里的其他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机密资料面临泄露风险,没有人知道这个项目还能不能进行下去。
他们似乎从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窥到自己同样黯淡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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