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臻远望着南宫就,他其实没有将秘密全盘托出的必要,毕竟这是他的私事。
但南宫就一追问,司徒臻远略略思索,还是回答道:“你看过我的笔记,应该明白,成为仙盟盟主,并非我本意。”
南宫就点头,忍不住道:“那你当时为何不拒绝?”
按理来说,当年仙魔大战后,整个修仙界元气大伤,各宗门中坚力量损失严重,仙盟对权势的操作空间也因此变大,应该有不少人觊觎新一任盟主这个位置才对。
那时的司徒臻远父母双亡,这世间除了刻骨的仇恨,已经是了无牵挂,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他。就算老盟主再怎么力排众议,若司徒臻远不愿意,总不能生生绑他去继承吧?
“你中了白公子的毒时,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司徒臻远温和地与南宫就对视,淡然道,“谁能想到,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耻,是仙盟一脉相承的呢?当初我确实拒绝了,但没有用,老头硬是把我药晕,绑去完成了盟主的传位仪式。”
南宫就尴尬到想对着空气打一套军体拳。
还真是被绑去继承的。
这段陈年八卦可比一把温柔刀写在书里司徒臻远支线那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盟盟主剧情精彩多了。
还有他才刚刚暂时忘记刚刚中毒的事,司徒臻远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啊,当初你来悠游冥谷时,跟我说‘大不了卸任盟主一职’,”南宫就的思维跳跃,再次发现盲点,垮着小脸继续道,“所以借故卸任才是你的真实意图,救我只是顺便的?”
亏他当时还有点感动。
“哦?”时将忽然勾唇,冷声朝司徒臻远道,“你还这么跟他说了?”
第50章
平日的司徒臻远面具太厚, 总是看不太透真实的情绪,这会儿被摸索了太多秘密,终于卸下伪装, 有些心虚地摸摸下巴,对南宫就道:“反了。救你是真的, 卸任才是顺便的。”
南宫就满头黑线。
他才不信司徒臻远的这句话。
已经可以想象如果当初时将没有忽然出现, 救出他的功劳没有转移到烛擎身上的话, 即使仙盟根本没有人发现司徒臻远擅闯魔界,司徒臻远本人可能也会找机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以便找借口自降身份, 再把仙盟盟主这个职位甩出去。
南宫就只能道:“可是你真的做得很好。你办事雷厉风行, 一上任就发布了数道新规, 将整个修仙界整治得服服帖帖,还把仙盟的位置提升到了新高度。这是历任盟主都没有做到的成就。”
南宫就说得诚恳,他可没忘记当初得知自己开补习班还要考教资时有多崩溃。
没想到司徒臻远听罢, 更是面如死灰:“事实上, 当年我故意找阿将出谋划策,翻遍百晓山庄的古籍, 颁布了一大堆从前被批判的离经叛道的规矩, 用强硬手段逼所有人遵守,就是希望你们这群名门正派联手把我反了。谁料这些规矩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所有事情都莫名其妙地进行得十分顺利, 仙盟的地位更是蒸蒸日上,工作也更多了。”
如果说方才的司徒臻远是接近破碎, 现在的司徒臻远大概真的已经碎了。
时将扫司徒臻远一眼, 倒是没有半丝怜悯,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南宫就无语凝噎。
如此看来, 真相居然并非是司徒臻远的思维有多超前,而是专挑坏的学,结果歪打正着,赶了个巧。
但还是有违和的地方。
就算真的是巧合,那为何流程和命名都这么现代化?司徒臻远的背后,难道还有他人?
不等南宫就再问,司徒臻远忽然面向时将怒而拍桌:“我早就想问了,其实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将仙盟越做越好?”
哎呀不小心被戳穿了。
时将不自然地干咳一声,道:“我只是尽了百晓山庄的职责罢了。”
南宫就不清楚司徒臻远与时将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眼看司徒臻远好像真的对时将动怒了,南宫赶忙胡乱找了个新问题,追问道:“那仙盟大会那天,你打不过公仪楚觞,也是装的?”
或许是看南宫就还在场,司徒臻远也没有执着于向时将追究,答道:“不算。我与公仪楚觞或许能打个平手吧,但当时我只想在所有宗门面前显得很无能,看看能不能把大家对我的托付和期待降低一点。”
虽然早就知道司徒臻远的修为应该很高,但由司徒臻远本人亲口说出能与公仪楚觞打个平手,还是让南宫就瞳孔地震了数秒。
“你多虑了,”震惊过后,南宫就同情道,“连我都觉得你当时是为了保住所有人在忍辱负重,太伟大了,这场闹剧下来,你的威望恐怕还要再升高几个层次。如果你去魔界将我成功救回,那你在修仙界的地位应该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司徒臻远:“……”
时将只笑笑不说话。
半晌,司徒臻远才凝重道:“那所以我还不如直接跟公仪楚觞打一架?”
南宫就怜悯地摇摇头。
没用的。
赢了,司徒臻远将名正言顺地成为修仙界最实力雄厚的坚强后盾,威望大增;输了,盟主为顾全大局不惜牺牲自己,众宗门团结一致对抗魔族,同样威望大增。
这就是固有设定的强制性啊。
黑莲花司徒臻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这一夜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但南宫就想要摸索的谜团大抵已经有了一份答案。
抱着最后的期待,南宫就小心翼翼道:“你不是还有你的复仇和你的抱负没有完成吗?以你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应该不算难事吧。”
“不,我不想复仇,也没有抱负。”司徒臻远答得很快,“那些都是以前的想法了,我现在只是不想当这个盟主,不想工作,不想每天处理一大堆麻烦事罢了。”
南宫就:?
这话听得连时将都皱起眉头,道:“过往的事,你不放在心上了?”
司徒臻远已经有些自暴自弃起来,回击道:“道心尽碎,不得善终,听起来很可笑对不对?你以为我为了寻求真相究竟探索了多少年?”
“多少年都没有用,这就是最初为了不纯的目的去搜寻捷径修道所得的报应,所有的无情道修士都只能落得可笑的下场。时将,你应该最清楚,我想要与天作对,天是如何戏弄我,就连今夜,我也应证了你的卜算,无法逃脱。”
水灯花会,与司徒臻远度过这一夜的,确实是发丝的主人。
时将难得被司徒臻远的话堵住。
“你知道一年前,我知道有人将我的运改了的时候有多惊喜吗?可那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我还是按照天给我铺好的路,大步往前走,一点儿分岔都没有。”
说到此处的司徒臻远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刚压下的怒火再次冒出。
他本来就不是这么风光霁月的人!
他明明是倔强,暴躁,心中布满阴霾与仇恨,在不知名的小村落底层苟延残喘的一条野狗,只是为了生存戴上了虚伪的面具罢了。
“我培养白公子就是为了替代我,我能做到的逆天而行,就是天要我这么做,我偏不做,天要我同谁结为连理,我偏不同!”
“还有,时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魔界现在的纷争是你从中作梗导致的,你等着,我要帮着收拾这个烂摊子,你也别想好过!”
…
南宫就彻底无言。
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南宫就终于回忆起明明早就知道的,司徒臻远的人设介绍。
【表面看似神圣温柔的高岭之花,私底下却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专情恋爱脑。】
鉴于每一个在漫有你登场的龙傲天都是恋爱脑,南宫就从未对司徒臻远的这个反差人设做过更多剖析。但在看清司徒臻远的真实性格后,南宫就大概理解,设定是真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反差也是真的,只是原因除了恋爱脑以外,还有强烈的想脱离仙盟的意愿。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司徒臻远,不管怎么看,都是原生的司徒臻远,并非自己猜测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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