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丧的神态让凌熠心生不忍,一个人出生了十七年,就做了十七年的王,在蜂族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这其中的艰辛旁人很难感同身受。
“您可以跟我说说,您为什么不想当王?我虽然不能接替您的位置,但至少可以听一听您的烦恼。”
蜂王被他的一句话,打开了烦恼的开关,积攒多时的苦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我都还没成年,那些人就整天盼着我尽快生育后代,恨不得在我十八岁那一天,把族里的优质ALPHA们都送到我床上。”
“整天唠叨什么,要是再没有幼王诞生,十几年后王的传承就会断代,好不容易重建起的部族又要面临灭顶之灾。”
“还有那些适龄的ALPHA,每天想方设法地取悦我,我看到他们的脸就腻得慌,更没兴趣跟他们生小孩。换作是你,你愿意为了民族的未来,乖乖做一个生育机器吗?”
凌熠在心中暗自叹息,他一方面理解蜂王的难处,另一方面又很清楚,繁育幼王对蜂族迫在眉睫。这难以两全的两桩事,结局必然以蜂王的委曲求全告终,而蜂王个人的意愿,在种族延续这样的大事上,渺小到微不足道。
倘若凌熠不是在帝国长大,此刻也是卖力取悦蜂王的蜂族ALPHA中的一员。但他的取悦,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蜂王,而不是因为蜂王是这个人。
凌熠用力给了面前的人一个拥抱,从双方地位来说这个行为有点以下犯上,但除此之外,凌熠想不出更好的安慰方式。
蜂王在他怀里起初还有些僵硬,慢慢地开始一点点放松,全身心感受这个拥抱带给他的慰藉。长期积攒下的委屈、压力、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蜂王闷闷地说,“又不是你对不起我。”
“你就当我在替改变你命运的那个人跟你道歉好了。”凌熠模棱两可回道。
“你真是个好人,”蜂王由衷说道,“要是你还是ALPHA,我肯定跟你生第一个小孩。”
凌熠:“……”
蜂王恢复了奕奕神采,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
“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当蜂王吗?当蜂王很爽的,族里单身的ALPHA,你爱睡哪个就睡哪个,想睡几个就睡几个。”
“您都瞧不上的ALPHA,还想推给我?我也很挑的好不好?”
“你挑的那个也就那样,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可以把他留下当个陪床,但是不能太专一。对ALPHA太好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把OMEGA当成他们的所有物。”
“我何德何能,能听到十七岁蜂王亲口向我传授恋爱经验。”
“我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别瞧不起我!”……
奥瑟的下属们在蜂族给他们安排的木屋里进进出出,收拾打扫。唐德有伤在身,只能坐在外面的躺椅上,手脚并用地隔空指挥。
见凌熠回来,他高兴地招呼道:“凌熠殿下!蜂族把这些屋子借给我们,我们不用风餐露宿啦!”
凌熠一路跟蜂王在一起,不久前才分开,也没见他何时下的命令。
“那你还不感谢昆虫大王?”
“当面感谢就算了,万一大王看我不顺眼,把我也扔到玻璃屋子里,我可不会跳你们那种舞。”说着还在躺椅上夸张地扭了两下。
“我看你还是伤得不够严重,殿下呢?”凌熠找了一圈,也没见奥瑟人影。
“噢,殿下往那个方向去了。”唐德指向远处的小树林。
“我去看看他,你接着练舞吧。”
唐德:练舞?莫非他觉得我刚才跳的那两下很有天赋?……有眼光!
.
凌熠顺着唐德的指路,很快在树林中发现奥瑟的身影,正要开口唤他,发现他好像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出于好奇,凌熠没有出声,躲在一棵树后,想看看他究竟在干嘛。
奥瑟一只手捏着一朵花,先举起右手,对着花道:“休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光着脚在地上跑完,必须洗了脚才能上床睡觉。”
凌熠一愣:休斯?休斯是谁?
又举起左手的花,“赫曼,还有你,怎么又滚了一身泥巴回来,跟你凌熠爸爸一样淘气。”
凌熠:“……”
奥瑟停下来沉思:“赫曼好吗?还是叫利克比较好?冯狄·利克这个名字听上去更活泼一点,好像更适合ALPHA男孩。”
“可是活泼的名字配活泼的小孩,会不会淘上加淘,需不需要起个沉稳的名字中和一下?”他犹豫不定。
凌熠在树后看得目瞪口呆,果然最了解奥瑟的还是唐德,这个人是真的“疯了”。
正想着呢,只见奥瑟弯腰拾起第三朵花,也是最大最漂亮的一朵,用凌熠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轻声细语地说:“我的佩里小公主,你怎么哭了?什么?被门口的台阶绊倒了?”
“来人!给我把希尔德贝里的台阶都拆了!全部换成斜坡!”
凌熠捂住胸口,强行咽下喉头一抹鲜血,以尽量轻微的动作,慢慢慢慢地向后倒退,直到退到奥瑟看不见的地方。
“殿下!你在哪儿呢,殿下?”他明知故问地喊道。
奥瑟两手空空从林子里走出来,看到凌熠背朝着自己这边,正在东张西望地找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凌熠循声转身,因看见他而面露喜悦:“唐德说你一个人往这个方向来了,我找了半天,你在林子里做什么?”
“研究一下当地的植物。”
“你也要学贝尔叔叔写地理札记呀?”凌熠过去揽住他手臂,“落脚的屋子收拾出来,我们可以回去了。”
两个人手挽着手从小树林回来,像一对饭后出去散步的小夫妻。
等待他们的不是干净整洁的小窝,而是唐德在幼稚地拿小石子,与一个看上去不到十岁、同样幼稚的蜂族小孩互丢。
“唐德,你在做什么?”凌熠喝问。
“您问他!”唐德气呼呼地指着那小孩,“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把屋子收拾好了,这小孩从窗户外扔了一把土,床铺都被他弄脏了!”
小孩也不落下风:“大人们说了,你们都是大坏蛋!”
唐德:“我们都是好人!大坏蛋另有其人!”
“我不信!冯狄帝国来的都是大坏蛋!”小孩又扔过来一块石头,这次扔偏了,差点砸在凌熠身上。
兴许是见他们人多,小孩扔完石头就跑。
唐德不能追,气得哇哇大叫。
小孩跑着跑着双脚悬空,被人揪着领子拎起来。
这一幕凌熠可太熟悉了,曾几何时,他就是那个动不动被拎起来的对象。
席勒把人拎到他跟前:“你想怎么处置?”
小孩在他手里拼命扭动:“放开我!放开我!”
凌熠哭笑不得:“放了吧。”
以他们这种敏感的身份住在这里,对方只是往床上扔扔土,已经很客气了。
小孩落地,跑出一段距离,回头拉下眼皮,吐出舌头,朝众人比了个鬼脸,这才又转身跑掉。
唐德扬声:“你这熊孩子,别让我逮着!”
凌熠:“这里的住民对帝国有很大成见,这半个月大家可能会受点委屈,希望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忍一忍。”
奥瑟向他保证:“我向女王陛下承诺过,绝不在她的领土与蜂族起冲突,你放心。”
“还有你,”凌熠转向席勒,“蜂王他其实怪可怜的,下次尽量不要对他那么严肃。”
席勒对他这句交代置若罔闻:“我会记住你说的尽量不要起冲突。”
他就知道自己拿这个倔脾气的人没有办法,只能随他去。
夕阳西落,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反观奥瑟这边,由于来时拿的物资有限,只能用行军速食勉强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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