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穹顶骤然亮起流动的圣光,两个王台泛出的金光也如同呼吸般缓缓闪烁。
蜂族人纷纷俯身跪拜,呢喃的歌声隐隐约约从空中传来,蜂王仰起头专注聆听神的旨意。
“我知道了。”
他虔诚膜拜后转身宣布:“神明同意给你们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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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内外由奥瑟带来的下属把守,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唐德一扫平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得判若两人:“我们来时乘坐的军舰已经在最近处待命,等下一接到两位小殿下,就可以立刻走空路离开这里。为保险起见,我还准备了紧急逃生船,逃生船的时速是军舰的三倍,万一有意外发生,您和凌熠殿下也可以带小殿下们先走。”
奥瑟点头认可:“做得好。”
泰莎也回来向蜂王汇报:“王,已经遵从您的命令,将所有ALPHA和BETA族人撤离到三公里外,就算他们受到幼王召唤,赶过来也需要一定时间。”
蜂王:“幼王召唤族人靠的是信息素,稍后所有OMEGA跟我一起,最大限度地释放我们的信息素,干扰幼王发出的信号,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让凌熠他们登船撤离。”
“我也可以帮忙干扰信号,”凌熠飞快接道,“我们带来的人都配有军用级防护罩,不会受到我们的信息素影响。”
“好,如此安排,就可确保万无一失。”
“第一位幼王要孵化了!”泰莎惊喜叫道,只见右边王台原本散发的光芒彻底消失,变得黯淡失华,众人即刻围了过去。
伴随一丝细微动静,薄茧上出现第一道裂痕,从裂痕透出的微光,如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曙光。裂痕逐渐蔓延,转瞬间,光芒大盛,绚烂夺目,半透明的壳一片片脱落,幼王破茧而出,发出第一声嘹亮的哭声。
大蜜菊气味的芬芳几乎瞬间席卷神殿,幼王用自己的信息素向这个世界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时刻警惕的蜂王立刻下令:“快!就现在!”
几十个蜂族OMEGA的信息素熊熊升起,与幼王的力量对抗,形形色色的信息素气息混杂在一起,将神殿变成花香的海洋。
蜂王小心翼翼抱起幼王,兰泽剪断脐带,泰莎用准备好的襁褓将幼王包裹起来,交到凌熠手里。
“你可以抱他一阵,”蜂王强调,“就一阵。”
凌熠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接过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看上去是那么纯净无害,跟每一个懵懂的新生儿别无二致。
凌熠睫毛一颤,一滴泪珠落在婴儿脸颊。
他抬起头,身旁的奥瑟也在强行克制着,目光牢牢钉在凌熠怀里的新生儿身上,生怕少看一眼。
“奥瑟,”他轻轻开口,“我想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凌启,代表着蜂族经历的苦难在他降生时结束,蜂族的未来从他这里重启。”
奥瑟几乎要将这张脸印刻在视网膜上,半晌重重点了点头。
“好,就听你的。”
凌熠贴上凌启细嫩的脸颊,留恋地磨蹭着,仿佛能感知到婴儿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口中呢喃着他的名字。
“凌启,凌启,不要伤害妹妹好不好?”
奥瑟眼眶也泛了红。
凌熠的视线在人群中找到席勒,欲言又止。
“我明白,”席勒平静地承诺,“我会留下来,照顾这个孩子,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凌熠眼中充满感激,蜂王朝他伸出手:“把幼王交给我吧,拖得越久只怕越舍不得放手。”
凌熠依依不舍地将骨肉交给蜂王,心如刀绞。
中间巢室的ALPHA男孩开始孵化,第二个孩子比幼王更有活力,刚出壳就活动着四肢,用力哭了好几声,像是在极力冲缓父母的离别之情。
他的哭声是一种召唤,最后一个巢室也终于有了动静,在场所有人屏气凝息,静候另一个幼王的孵化。
唯一的女孩破茧出壳,只虚弱地呻吟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兰泽干脆利落地剪了脐带,奥瑟一秒也不耽搁,用襁褓裹起婴儿大步流星向外走,凌熠抱着次子快步跟上,侍卫们紧密护在左右,唐德在最前面带路,背后蜂王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走出神殿,已经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呐喊声,唐德一边嚷着“快快快”,一边领着大部队往军舰入口处赶,天边尘土飞扬,数以百计的黑影在飞沙中快速靠近。
“上船!上船!关门!”唐德声嘶力竭地吼着,凌熠在登船最后一刻没忍住回了头,蜂王抱着他的孩子站在神殿门口,席勒和泰莎一左一右,目光一致地注视着这个方向。
离别的感觉来得是如此具象,用钝刀一点点切割下身体一部分带来的疼痛也不过如此。凌熠将心一横,一脚迈入舱门,身后侍卫们快速涌入,不给他任何反悔的余地。
所有人都上了船,舱门在最后一刻缓缓关闭,迟来一步的蜂族人不甘放弃,执着地砸着军舰的金属外壳。
唐德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地,未愈伤口迟来的疼痛牵动着他的神经。他喊了声“起飞”,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军舰原地缓缓升起,失去理智的蜂族人试图攀上军舰,又一个接着一个被甩下,在地面徒劳地咆哮。
“比想象中容易多了,”他呲牙咧嘴地捂着伤处,“三个小殿下都平安无事,奥瑟殿下也可以回去跟萨利大公他们炫耀了。”
他极力活跃气氛,舱内还是充满阴霾,凌熠心情沉重,奥瑟也一言不发。
唐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刚想吩咐驾驶员启程回国,眼前骤然一道黑影从角落里窜出。
“小心!”第一个喊出声的不是唐德是凌熠,那黑影直奔奥瑟怀中的婴儿而去,空气中寒光一闪。
滴、滴、滴——
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
凌熠被钉在半路,奥瑟徒手抓紧古吉刺过来的蜂刺,刺眼的鲜血从他拳心流下,多年前的噩梦在凌熠视网膜上复刻,一瞬间坠他入万丈冰窟。
咣当——!
金属蜂刺掉到金属地面,发出刺耳的动静,奥瑟反手一挥,古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脸上火辣辣得疼,但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茫然地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唐德憋住的一口气这才倒吸入肺:“你、你这家伙,怎么上来的?!”
古吉语无伦次:“我,我想偷偷藏起来,跟你们去帝国……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奥瑟单手抱着女孩,她安然无恙地睡着,全然不知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凌熠脸色苍白如纸,尝试了几次才找回声音:“……兰…兰、兰……兰泽……”
兰泽在他发出第一个单音节前,就已经上前检查奥瑟的伤口。
“只伤到了表皮,不致命。我存有凌熠的血清,打一针就可以解毒。”
堵在凌熠喉间的那一口气,终于冲破重重阻碍,费力地从胸腔挤压而出,化作颤抖的长叹,他过度的反应让奥瑟都感到不解。
“皮肉伤而已,看你吓得。”
兰泽一边娴熟地为他注射血清,一边解释:“他的紧张不无道理,蜂毒本来就是百分百致死的毒素。您之所以逃过一劫,我猜,一是伤到您的是小孩,蜂刺毒性有限;二是您曾经中过微量蜂毒,血液产生了抗体。
唐德惊魂未定:“对不起殿下,都怪我防备不严,让这个小孩混了进来,现在怎么处置他?”
奥瑟整条右臂失去知觉,冷冷扫了古吉一眼:“留他在船上,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失控,把他丢出去。”
古吉满脸歉意地哀求:“我不是故意的,您能原谅我吗?”
“不能。”奥瑟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原谅任何企图伤害我至亲的人,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凌熠似乎有话想说,奥瑟却不给他机会。
“你不用替他求情,看在他是孩子的份上,饶他一命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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