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句。”应逐走过去,在他身边也趴下去,两人挤在一处。
他们离得很近,岑谐甚至能看到应逐脸色细小的汗毛,被灯光照得茸茸的。
应逐翻着书页,找到那一句指给岑谐看:“因为你在你的玫瑰花上倾注的时间,使得你的那朵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
“你觉得玫瑰花喜欢小王子很正常,但是我觉得小王子爱上玫瑰花才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那是他亲手养大的玫瑰。”
夜风拂窗,岑谐歪在那,听着应逐说话,默不作声地享受着他们之间的亲密与自在。
芒果核窝在窗台上,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胡须在灯光下银丝般闪闪发亮。
岑谐的余光看到芒果核,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妈跟我说,用猫咪的胡须许愿,愿望就能实现。”
应逐:“你试过吗?”
岑谐:“没有。”
应逐:“为什么?”
岑谐:“我没有捡到过猫咪的胡须。”
应逐从来不信这些,在他看来许愿是很贪心的事,想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收获。
但是如果岑谐信这个,那也没办法。应逐翻了个身面对着岑谐,甚至开始帮他出主意:“拔一根呢?”
岑谐瞪大眼睛,像是应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说:“不能拔,要那种自然脱落的。”
应逐闭上眼,笑了声:“你也太迷信了,我从不信这些。”
岑谐问:“你就没有什么很想做到的事吗?”
应逐回答:“有啊,但我想做到的事要靠努力,而不是许愿。”
岑谐:“你最想做什么?”
应逐还没来得及说话,窗外突然传来持续不断的砰砰声,两人不约而同朝窗外看去,原来不知道是哪里在放烟花。
两人看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都安静下来欣赏。
应逐突然开口:“烟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岑谐:“因为转瞬即逝?”
应逐:“不是,因为它代表了人类理想中最无私的精神。它的美,不会因分享而被摊薄。”
“而且,烟花这种东西要在远处看才好看,所以点火放烟花的那个人,看到的并不是烟花最美的样子。”
应逐看着璀璨的星空和绚烂的烟花,轻声说:“我以后,想当一个放烟花的人。”
岑谐转头看着应逐的侧脸,突然认识到应逐是个理想主义者,那甘愿为了理想和责任付出生命的理想主义者。
战争意味着流血和死亡,在一颗子弹面前,天之骄子的生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以应逐的家世和背景,他完全可以在战火中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桃花源,继续当个小少爷。
但是他没有。
应逐没有选择做一个在远处观赏烟花的人,而是自愿要成为一名战士,去做那个点燃火线的人。
接着岑谐反观自己,发现对比之下的自己如此贫瘠,进方舟居然只是为了助学金。
烟花还在夜空中绽放,岑谐又抬头向窗外看去,在此起彼伏的爆破和乍明乍暗的闪光中,他突然找到了方向,心也变得充盈。
他要以应逐的理想为理想,以应逐的方向为方向。
连续下了几场雨后,夏天终于变得热了起来,蝉鸣也开始聒噪。
这天中午有些闷,应逐打开窗透气,和煦的微风吹进来,夹杂着草木的清香。
芒果核又在窗台舔爪子,应逐不经意地看过去,突然愣了下。
“给你。”
岑谐看着应逐递过来的那根又细又白的毛发一样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应逐:“猫咪的胡须,我刚在窗台上捡到的。”
他把那根猫胡须放到岑谐手里,回到自己床上躺下,闭上眼,自己都觉得好笑:“拿去许愿吧。”
岑谐低头看手里的胡须,又抬头看着应逐,怔愣着不语。
他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会被应逐记在心里。
午后阳光悠长,鸟声喧杂,金色的光影在宿舍的圆形拱窗间闪烁跳跃,宛如一个幸福纯良的梦。
过了好久,他以为应逐睡着了,结果应逐突然开口,带着困意问:“你许了什么愿?”
岑谐看着他,张了张嘴:“我还没有许。”
微风吹进来,应逐的声音很温柔:“猫胡须不好捡,是该好好想想。”
岑谐:“你要午睡了吗?”
应逐嗯了一声,说:“你帮我念几页书吧,我听着睡得快一些。”
岑谐拿起桌上的《小王子》,随便翻了一页念起来,他把声音放得很徐缓。
“有一天,风吹来一粒种子,没人知道它从哪里来,长出一种小王子从没见过的植物……”
午后阳光充沛,蝉鸣长响,微风拂过窗帘吹进来。
“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担掉眼泪的风险。”
风吹帘动,应逐已经睡着了。
岑谐把书盖在脸上,不念了。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空气中细细的尘埃翻飞,是整间宿舍唯一的动静。
他手里捏着那根猫胡须。
神圣的喵大人啊,我向你许愿,我愿意承担掉眼泪的风险,请让应逐永远健康、平安。
悠扬的钟声响起,午休结束了。
应逐从清浅的午睡中醒来,他走到岑谐的床边,拿起被他放在枕边的书,那本《小王子》。翻了一下,他问:“岑谐,你是不是在我的书上流口水了?”
岑谐醒了,却不敢睁眼,怕眼神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他爱上了一个小王子。 。
第46章 好朋友
认识自己的感情后,岑谐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巨大的孤独、耻感和罪咎。
他不敢想自己和应逐能发展出超越友谊的感情,同样的性别是横绝在他们之间深不见底的鸿沟,他也坚信应逐肯定会拒绝自己。
怎么可能会有一个omega想要和另一个omega在一起。
有的。
岑谐又在心里小声反驳自己。有的,我就是。
但是应逐怎么想?这谁能知道。
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omega是要和alpha在一起的,退而求其次也是beta,总不会轮到一个omega。
于是岑谐开始想,应逐以后的alpha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alpha能配得上应逐呢?
岑谐在心里拉出来一张表,不仅限于他认识的,甚至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公众人物,政客、将军、明星、运动员,这个世界上所有他知道的alpha都被他审视地挑剔了一遍。
结论是,全世界居然没有一个alpha配得上应逐,这个星球太垃圾了。
自己为什么是omega呢?岑谐第一次为性别感到苦恼。可是想想应逐是omega,他又觉得,omega好,omega多好啊,omega可太好了。
岑谐怕应逐察觉到自己的感情,认为那会破坏现有秩序,应逐肯定会觉得他很奇怪的。于是他开始有意减少和应逐的交流,语言小心翼翼,行为如履薄冰。
处处地雷,处处陷阱,怕爆炸,怕踩空。
应逐当然发现了岑谐变得不对劲,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他除了比岑谐富有,又还有哪里强得过他?他们都是一样的年纪,一样对感情懵懂无知。
在岛上赢下的一万块奖金是直接发到岑谐手上的,他有了钱,就开始去食堂吃饭了。没别的原因,他只是觉得一边怀着这样的心思,一边又占着应逐便宜的自己很可悲。
他的感情不再单纯,连带着感染得应逐的善举也不纯粹。
应逐对此没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就连岑谐喂的那只叫芒果核的猫都会偶尔消失个一两天,更何况一个大活人。岑谐要有自己的空间,要自食其力这没什么错。
他不能因为几顿饭就把这个人霸占,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明明以前已经很习惯孤独的应逐,现在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有点忧伤。
每天黄昏,宿舍只有他和芒果核,他拨出一些饭菜喂它,一人一猫安静地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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