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天知地知,我们知,你们的族老族规不知。怎么样?”
博弈,开始了。
“说,儿子你快说!你不能死啊,我们老张家不能绝后。”老妇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哪怕被反绑着,也要像虫子一样拼命扭动。
男人在她的提醒下马上反应过来,他眼里露出凶残的光,正要开口,女人尖锐的声音先响起。
“我说,放了我和我孩子,我说!”
“真可惜,你说晚了。”江济堂一脸遗憾地看着惊愕的男人。
他才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的宋合川已经一刀割断男人咽喉和大动脉,鲜血喷涌,男人重重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行了。
老妇人被溅了一身血,白眼一翻就昏过去。
此时的宋合川没有一点腼腆社恐的样子,他抚摸着手术刀,似乎在回味之前的干净利落。
而江济堂按着小男孩的脑袋:“乖孩子,不要回头看。”
老张紧张得吞了口唾沫,但脸上还是摆着凶神恶煞的表情:江副部长下副本原来是这风格?
江济堂话是和男孩说,但眼睛看着女人,面带笑容。
“选择结束,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现在没礼貌的家伙已经不会打扰我们了,可以说了吗?”
女人呆呆的,半天没回神。
男人死了,她的天塌了,又好像没塌,女人的视线慢慢转移到孩子身上,那双找不到方向的灰蒙蒙的眸子又出现了光点。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江济堂在审问,而宋合川在回味,吴钩看得兴味盎然,卫河则若有所思,只有史修明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们好像反派。”史修明忍不住道。
他在副本中也会做些出格的事,但拿着孩子威胁母亲,杀人和杀鸡一样,这个真做不到。别看他人长得和打手似的,生活中是个老好人。
“这个副本特殊,岛民可能是剧本里的反派,杀他们对任务的影响不大。如果按常规方法来,效率会有些低。”卫河说,他给了史修明一个正义的支点。
“我以为宋合川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危险了,江总不妨多让。”吴钩默默推眼镜。
“我很正常。”宋合川露出斯文的微笑。
老张还在捡自己的下巴:平日这么温和的江副部长,进了副本跟换了人格一样。
这个时候江济堂已经问出很多事。
正如传闻,岛上很多男人都对守岛人做出过暴行,这件事持续了很多年,从那个孩子九岁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
这些事,她是嫁进来才知道的。
村里的女人都是外面嫁进来的,来了三生岛才知道这件可怕的事。
这些年轻女人还没有被同化,她们有些会同情,也有些麻木地接受这一切。但上一辈的女性已经被三生岛吞噬,她们甚至会鼓励儿子去高楼发泄,浑然忘了自己也可以是受害者。
女人的婆婆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她的死鬼老公在醉酒暴打她的时候还说过,守岛人已经被他们玩到麻木,和死人一样,怎么弄都没反应,非常无趣。
她的身体也坏了,可能明年或者后年,就得选新的守岛人。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麻木得和尸体一样,为什么突然就受不了发疯了?是发生了什么守岛人完全无法接受,让她彻底崩溃的事吗?”江济堂想着这件事。
脑海中闪过很多现实变态案例,他想到了某些可能。
“守岛人的父亲或者兄弟,去过吗?还是说,她的妹妹或者侄女有可能成为新的守岛人?”
女人的瞳孔猛地扩大。
“她,她父亲和哥哥去过。我听说,他们想让她选侄女当下一个守岛人。被选中的家庭,可以得到族里的补偿,两大袋米,一只猪腿。”
江济堂慢慢松开捂着男孩耳朵的手,他站起来,看着女人抱住她的孩子,瑟瑟发抖。
他忽然想起一些不太喜欢的事。被表兄推入河中九死一生,以为唯一的血缘亲人至少会在这件事上做到保护,没想到却被反手关入暗无天日的地窖。
那个时候他就彻底成了孤儿。
不管是父兄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有后辈女孩即将成为新的受害者,让守岛人彻底疯狂,守岛人的家庭都逃不开这场审判。
“守岛人的父母兄弟,在哪一家?”
已经说出这么多,也不在乎多说一点,女人立刻告诉他们守岛人的原本家庭在哪,旁边有什么象征物。
江济堂转头看向老张:“找条船送他们走,是死是活看他们运气。”
女人一听,抱着孩子千恩万谢。
那对母子离开了,几人站在小树林,天色漆黑,大风刮过山林,发出刀片抖动的潇潇声。
老张忍不住摸摸口袋,却没有找到烟,他看向独自一人站在那的江济堂,等待他的意见。
“江总,已经确定守岛人的传闻是真的,接下去怎么做?”
吴钩之前只是出于礼貌喊他江总,但现在有点真心了。他军队出身,做了十多年情报人员,佩服比自己强的人。
“杀人,烧祠堂,炸祖坟,救人。”江济堂报出答案。
“啊?”
“守岛人是延续了几代人的旧习俗,但遭受暴行的并不只有这一代守岛人,在选出这个女孩的时候,岛民应该很清楚她会遭遇什么。
“守着野蛮吃人传统的老人该死,如野兽的男人该死,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的人该半死。或许只有一无所知的孩子算得上无辜。”
江济堂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兵工铲,边缘锋利。
“这座岛已然没救,所有的大人都吃过人。倘若我是守岛人,必要烧毁这诞生恶的摇篮。因为‘我’已经没救,但总还有可救的人。”那些孩子。
第122章
杀人不是发泄恨,是为了拯救即将成为守岛人和恶鬼的孩子。
烧祖坟烧祠堂也不是为了宣泄怒火,而是断绝这罪恶的根源。
江济堂很冷静。
他可以满手血腥,但那些孩子能正常长大,清白做人,女孩不会成为羔羊,男孩不会成为屠夫,他们都可以成为人——如果他是守岛人,他会这么想。
“我来吧。”老张站出来,他拿走江济堂手里的兵工铲。不对老弱妇孺出手的规矩,不适用副本啊,他不破戒,难道让江济堂手上沾血?
“倒也不用,你是军警,好端端的赶这个趟干嘛?我来。”江济堂摇摇头,他拿走兵工铲,对着地上的老妇人,手起刀落。
老张他们是军警,有信仰,不能沾这个。高楼上的守岛人还没有十八岁,未成年。所以他这样游离在外的成年人就很合适。
杀人而已,早就过了对生命愧疚的阶段了。
再说了,这里是副本,只有人形怪,他就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我这有迷烟。”卫河拿出自己的存货。烧起来丢进去,出来一个杀一个,狡兔三窟都逃不了他这招。
曾经是境外维和部队成员的他看过太多战争和杀戮,他不残忍,别人就会对他和他身后的人残忍。
“我去烧山,砸宗祠。”史修明到底说服不了自己对普通人下手,哪怕他们有罪,哪怕他们只是纸片人。所以,他选择烧山,这村落的祖坟在后山上。
“可以再给我一把吗?”老张忽然下定决心,副本内有副本内的规则,而这里是野蛮世界。就是现代文明社会,也允许存在‘紧急避险’,允许存在人性和道德冲突的缓和区,是他太过幼稚了。
“我也来帮忙,不好让江总专美于前。”吴钩摘下眼镜,露出有些精明的浅褐色凤眼。
至于宋合川,他早就蠢蠢欲动了。
或许在魔方世界待久了的,真的没几个正常人。
几个杀神放下道德,以杀超度,村落上百户人没有拦得住的。
不过对着守岛人的家人时,他们倒是稍稍有了不同意见。
“既然这几个是守岛人发狂的原因,是不是逮到她面前,让她自己处理合适?”史修明从任务成功角度分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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