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紧张,能蹭一顿是一顿,桑越这么想。
罗棋厨艺很好,这是桑越没想到的,觉得罗棋的人设多少有点违和。
两个人虽然很诡异地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但气氛其实有些尴尬,两人都不开口说话,他们的关系也没和谐到能够坐在一起吃饭,甚至桑越半个小时前刚刚联系了中介准备解除两人之间的租房合同。
桑越清了清嗓子:“中介带人看房子呢,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过来。”
罗棋:“嗯。”
桑越没忍住好奇:“你睡觉要吃安眠药?为什么。”
罗棋没抬头:“因为睡不着。”
桑越问:“所以你定这个门禁是因为睡不着容易被吵醒?但我看你吃了药这个睡眠质量家里被恐怖袭击了你应该也不能被吵醒。”
罗棋终于抬头看了桑越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你问太多了。
桑越耸肩,反正都要再也不见了,礼貌体面有用吗。
夹火腿片的时候两个人的筷子差点撞在一起,桑越往后撤了点距离,罗棋的筷子躲也没躲,夹走了桑越看中的火腿片,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行吃饭,桑越突然想起来昨晚自己回家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的罗棋。
昨晚桑越当然没有多想,只觉得罗棋是专门抓他过了门禁找他麻烦的,桑越皱眉,所以罗棋睡觉要靠吃药,那他不是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睡的时候吃药不就好了,他吃了药那个睡眠质量就是跟死了没区别啊。
桑越不了解睡眠障碍,但福至心灵般看向罗棋:“你是不是不敢一个人睡觉?”
罗棋的眉头用很快的速度蹙在一起:“什么?”
桑越的筷子敲了敲自己的饭碗边缘:“你明明可以自己吃了药提前睡觉,为什么非要等到室友回家了才去睡。”
罗棋很快接话:“中介什么时候来。”
桑越往前靠了靠:“被我说中了就转移话题啊,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我还怕鬼呢,虽然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
罗棋表情已经很不耐烦:“跟你没关系。”
桑越眉毛一挑:“是跟我没关系啊,反正我都要走了,但你要真是因为害怕才想找一个室友,你这种方式不合适,谁愿意莫名其妙遵守你一大堆规矩?”
罗棋没说话。
桑越得寸进尺:“你为什么害怕啊?”
罗棋直视桑越的眼睛:“吃饱了吗,我收桌子了。”
桑越笑起来:“我刚开始吃。”
罗棋站起身,回房间了。
这不挺可爱的吗,桑越心里想。
有些人的冷漠是纸老虎,里面藏着的是渴望被爱的脆弱的心灵,桑越觉得罗棋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大少爷其实也是很好哄的,桑越的包容度很高,这源于他的成长环境,从小到大自由散漫,又不缺钱,见过的事情和人都太多了,经济条件一定程度上决定人的眼界和包容度,不然在知道罗棋这些规矩的时候就直接转身走人了,他能包容很多东西,只要弄清楚背后的逻辑和原因。
十一点半的门禁是因为有人缺乏安全感,不敢一个人睡觉,希望在睡前知道这个家里还存在另外一个人,这么一想好像也能接受。桑越把番茄酥肉吃了个精光,西芹火腿实在吃不完,桑越不喜欢吃芹菜,只能把火腿挑着吃光,心情很好地主动收拾起厨房。
大少爷没收拾过厨房,这是桑越第一次洗碗。
战绩光荣,桑越摔碎了一个盘子。盘子落地的时候桑越第一时间转头看罗棋的房间,里头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罗棋是听见了懒得说话还是没听见。桑越把碎瓷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骂骂咧咧在网上订了一套餐具。
刚下单一整套法式餐具,微信收到中介的消息:“桑先生,我这边刚结束,我现在过去行吗?”
桑越动动手指:“不用来了。”
第5章 吹风机借我用用
把门禁这事儿放在心上,桑越今天约了大黄一起选址。
开酒吧选址当然是很重要的,大黄跟桑越交了个底,开酒吧这事儿桑越认真干的话靠谱,一切配置能拉满,资金这块儿大黄都能补。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往最热闹的地方开,寸土寸金的地方。
两人溜达了一上午,打了好几个电话,累得跟孙子似的。
中午桑越请客,俩人去吃川菜。
大黄瘫在椅子上,没精打采:“早知道给你钱就完事了,我就不操这个心了,这一上午给我腿都走断了,嗓子也快冒烟了。”
桑越把菜单甩过去:“随便点。”
大黄翻白眼:“几十万我都给你随便花了,一顿中午饭还让你在我面前装上逼了。”话虽然这么说,大黄还是翻着菜谱点了一堆想吃的东西,然后又问桑越,“我还没问你呢,你住哪儿啊?改天去你家吃顿饭啊。”
大黄跟个牲口似的,就俩人他点了六个菜,桑越接了菜单直接按铃喊服务员,顺口回答:“别去了,合租不方便。”
大黄没反应过来似的:“合租?啥意思。”
桑越“啧”一声:“合租不知道什么意思?跟别人一起租的呗。”
大黄问:“谁啊,你谈了?”
桑越不知道他的逻辑是从哪儿来的:“没谈。”
大黄:“那你跟谁合租呢。”
桑越:“不认识,房东。”
大黄:“不至于吧兄弟,也没落魄到都得跟人合租了吧,你手里留了多少?”
桑越:“五万。”
大黄皱眉:“真不至于,几十个都给你了,还差那几万啊。不是,你跟家里到这种程度了啊,你爸妈知道你在外头跟人合租?”
桑越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六个菜肯定吃不完,饭桌上大黄一直在感叹,说桑少也有今天,手里能用的就剩五万,还跟别人合租上了。桑越倒是态度淡淡,在大黄嘴里他桑越现在好像跟在街头要饭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因为大黄知道桑越以前的日子过得多逍遥。
那肯定是逍遥啊,桑越在家里跟父母拍桌子叫板,原话就是“你们给我的钱够多我也都花了,没脸怪你们”,这是事实,赵阳那天也说,桑少在外头玩一次也能花上几万,以前这些对桑越来说都是小事。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就是纸,是一串数字,桑越从小到大对钱都没有什么概念,钱对桑越来说就是一个花不完的东西,揣着十六万离家出走,站在中介面前看房子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普通人的生活还需要精打细算。
但这也没什么,是什么大事吗?三千的合租房桑越觉得挺满意的,说到底是因为不但罗棋需要有人陪,桑越大概也需要有人陪。
从小到大,从没有任何其他人会和桑越的生活产生某种息息相关的连结。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保姆,保姆嘴里能有什么话?少爷,衣服已经收好了。少爷,您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那晚上做个糖醋小排、韭菜炒蛋,再炖一个鸽子汤。少爷,打扫房间,您先去楼下坐会儿吧。少爷,少爷,少爷。
桑越当然也有朋友,或者说桑越的朋友很多,大黄之类的发小,赵阳之类的酒友,有时候桑越也会住到朋友家里,早上两个人顶着鸡窝头互相问对方要不要点个早饭,可桑越始终觉得没有人在他的生活里。
从没有人邀请他一起吃自己做的饭,当然,除了保姆和追求者。
今天的进程也算顺利,但选址可以说是开店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桑越不想草率决定,还是想再多看几天。大黄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明天你自己来看吧,我就是个少爷命,遭不了这个罪。”
桑越睨他一眼:“赶紧滚回你的逍遥窝吧,钱到位了就行。”
大黄看了眼时间:“还早呢,喝点啊?调查调查市场呗。”
十点半,对以前的桑越来说确实时间还算早。
桑越已经在打车软件上打了回家的车:“你女朋友不是在你家呢吗?不早了,滚回去谈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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