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师能怎么想?当然很高兴你现在的成就啊,有自己的公司,还交到了明星朋友。可惜你想送的礼物阚老师说什么也不肯收。所以回来以后,你就以老师的名义在三中捐了一个图书室。”
“阚老师现在在学校可荣耀了,新校长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
“当然阚老师自己也厉害,这几年得了很多教学奖,也评上了副高。家庭地位也高了,现在老公孩子婆婆都听她的,日子还算舒心。”
傅斯霆:“……”
傅斯霆:“那老师她,知道我们在一起吗?”
“我觉得我们的事,虽然没有刻意瞒着她,但她可能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有get到。”
虽然也有可能是看破没说破,但厉非觉得,多半还是她太纯洁正直了,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
反而是阚老师那天带来办公室的才十三岁的女儿好像默默地很懂,嗑得蛮开心。
周末学校大门紧闭,两个人就坐在门口没什么人经过的花坛上絮絮说着。
“至于李校长,他今年冬天也该出来了。或许明年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看看他?”
“出、出来?”
“嗯。三中修建新校舍期间,李校长好像在工程里贪了些回扣款。被举报了,判了两年半。”
“……”
“他应该确实是个好校长,当时很多学生帮忙说话、请愿轻判。但贪污的事也是证据确凿。本来人就是多面的,一个做了很多好事的人,也可能私底下抵御不了诱惑、做一些不那么好的事。”
“……”
“好在也就两年多,出来还能好好做人。何况他女儿现在工作很好,你去年还给她牵线跳槽去了更好的企业。她现在的年薪负担得了父母的养老。”
“……”
微风吹过,校园门口花坛的一串红簌簌抖动。
人生一年又一年,真的很多选择和走向。众生百相、各种境遇浮沉。
……
那天白天他们玩得很开心,阳光灿烂风也不大,可傅斯霆回家却又发烧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疲倦,明明一整天都在想着等回去要抱着穿校服的厉非好好大do特do一回,真回家后却完全力不从心。
他甚至都没有来及给厉非烧晚饭,就睡过去了。脑袋昏昏沉沉,喉咙干渴得很。隐隐约约感觉到厉非伸手试他额头,给他在唇边喂了一小口一小口甘甜的温水,似乎是掺了蜂蜜的,很好喝。
脑袋上被贴了冰凉的东西,应该是退烧贴。
厉非又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捉出来,一点点按摩退烧的穴位。傅斯霆并不清醒,只在困倦沉浮中挣扎着往他怀里靠了靠,猫儿似的。
厉非心底一片柔软。
傅斯霆彻底昏睡过去后,厉非给医生打了个电话,预约了隔天的检查。
刚好又是十天……
医生在电话里语气很轻快:“来吧来吧,上次淤血已经吸收得很好了,只差那么一点。这次应该差不多能彻底好了。”
傅斯霆这次发烧度数倒是不高,睡得却很不老实。
不是翻身就是梦呓,厉非不太放心,每次一点动静都要观察。就这样转眼就照顾到了半夜。
爱一个人真的很奇怪。
厉非从小贪睡,和常人六小时八小时的睡眠周期不同,他一般要睡到十小时以上才能彻底解乏。熬夜和睡不饱对他而言一向都是无比痛苦的事。
可是陪着傅小霆的这二十天,他很少能睡够十小时。却成天大半夜的不困也不累,精神抖擞。
真的是不累。
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包括这些天陪他到处玩,带他一次次去医院,他都一点不觉得麻烦。总之如果能够换小霆好好的,他其实拿什么都愿意换。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和傅斯霆在一起的这几年,让他曾经二十多年来所构筑的独立而自由的自我世界,那个无所羁绊无所附依的幽灵船的世界,都非常清楚地……被一种温柔的东西羁绊,然后一点点瓦解。
那种瓦解,并不是说他从此就放弃了自由与独立。
他没有放弃什么,只是在生活的真实与自由之上,又多了一重软绵绵的依恋,和温热的不舍。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恍惚恐惧,却又觉得敬畏厚重。
大概他还是原来的自己。但同时也有一部分,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凌晨,傅斯霆突然醒了。
他声音喑哑,眸光有些涣散:“厉非,我会不会,其实不是发烧。”
“今天是不是又已经是……第十天了。”
“我不想走。”
“……”
厉非心疼又好笑:“傻宝贝,又在胡思乱想。”
宝贝只是病了,永远也不会“回去”,他只是现在还不明白。
“我想看看雨……”
厉非“嗯”了一声,打横把他抱了起来。其实傅斯霆一直有锻炼,骨头还蛮重的。好在厉非自从在美国发展之后也是一部打戏接着一部打戏,力气练得蛮大。
傅斯霆被抱到窗边的躺椅,整个人陷在温柔的困倦里。大半夜看雨也只有一片漆黑,只能看到窗楞上一条条水线像是晶莹的钻石落下。
“……”
“厉非,你之前说……在奢侈品店里第一次看到我,一见钟情。”
“可你应该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
厉非明白他的意思。
傅斯霆不是在否定他一见钟情的事实。只是他很清楚,厉非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一见钟情”就选择一个人。
“嗯,见色起意确实只是一部分。后来当然是,喜欢你这个人。”
“……可是。”
“可是你身边,那么多人……那里一定有,比得过我的。”
总不可能完全没有。除去那些高傲自负的神经,应该也有不少接受过良好教育、富足充盈的人。家世、外貌、能力都更出众的,不是瘸子精神上也没病的。
“嗯,但那些优秀的,又没你长得好啊。”
“……”
“傅小霆,关于我说你主观上完全长在我审美点上这件事,我是绝对认真的。”
“宝贝对我来说,是一百分的性格,加上一百二十分的外貌,二百二十分的完美……这么巧宝贝也喜欢我。这种概率在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再找到了。”
他笑,手指不由自主的去贴傅斯霆的脸。抚过他才被他抹过芦荟润肤膏的脸颊,揉过眼周和颧骨,从利落的眉锋滑向高挺的鼻梁,蹭着他烧得略微干燥的嘴唇。
是不是还应该给他抹点润唇膏呢?
可尽管有些粗糙,那唇还是很温暖、很柔软。
“……”
“傅小霆,其实哪怕从来没有遇见我,你也一定……是会得到幸福的。”
“一定没问题,因为傅斯霆自己就是那颗最好的宝石。”
“你本来就是靠自己,一步步越来越好,掌握了自己的人生。”
“就算不被我打捞,也会成为最好的傅斯霆。而那样的小霆,就算没有我,也一定会有别的好人愿意珍惜。”
傅斯霆烧得浑浑噩噩,听不明白。他缓缓的,脸上浮现出被伤害的难过:“不是的,只能是你……”
“只能是你。我不要别人,只能是你。”
“嗯,是我。但那是因为我很幸运。”
“不是傅斯霆很幸运遇到了我,是我很幸运,能遇见傅斯霆。”
厉非笑了笑,那是傅斯霆第一次在他的黑瞳里看到浮动的雾气。
“小霆,好好睡吧。明天睁开眼睛,咱们就回到二十八岁了。”
怀里人更加露出迷茫的表情。
厉非心里发疼,紧紧搂住他又想笑。宝贝早点恢复记忆吧……他虽然也好喜欢十六岁、二十二岁的傅斯霆,但也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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