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老家啊。>
<你打算一直在b市租房吗?>
<可能吧,攒够钱了可能回家养老,买条狗陪我,感觉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万一你能谈呢?>
<和谁谈?>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和谁谈?>
沈之行深吸了口气,感觉最近两个人又隐隐约约有之前聊天的那种暧昧趋势了,他咳了两声,不自觉地在床上脚趾都绷紧了。
<不知道……>
<哦。>
<你想谈吗?>
<那不然我下这个软件干什么?>
<找situationship。>
<……>
沈之行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小心翼翼,<那……你现在还在找吗?>
<没找。>
<为什么?>
<软件上傻逼太多,现实里工作太忙。>
沈之行莫名其妙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哦哦,我也觉得,这上面的人很多都不正常。>
<都没几个人找你。>
沈之行在想这人说话怎么时不时的有点像宁熠辉,尤其是这种突然梗你一下的感觉特别像。
<是啊,所以还好我有你。>
对面一下不吭声了,过了半天才又回他,<是啊,所以你应该珍惜。>
<我一直都很珍惜你,都说了希望可以一直和你分享。>
<嗯,我知道了。>过了两秒,<你现在在干嘛?>
<和你聊天啊,还能干嘛?>
<打不打电话。>
<……你感冒了,老是我自己说话。>
<我一个人在家,没人陪。>
沈之行觉得大过年的,对面一个人确实也孤单,自己又没办法陪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至少有人说说话都是好的。
他特别理解这种心情,尤其是以前最最困难的时候在打工,住包的宿舍,大家过年都回去了,店初一开门就自己守着在里面睡,那种孤单是成倍放大的,和家里打个电话都要开免提放到最大,才能避免这种孤独感。
更何况对面还没得家人可以打。
对面电话接的很快。
"喂?"
<嗯。>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什么都可以。>
“那给你看看我表姐家的小狗。”沈之行发了好几张照片过去,其中有一张是自己没露脸的,下面穿着黑色针织衫,里面是件露出锁骨的单衣,很正常抱狗的照片没什么区别,狗爪子就趴在他锁骨那,整只窝着,“你猜她几岁?”
<我看不懂狗年龄,长得都一样。>
“还是有区别的,这只狗我表姐养了好久,都12岁了,你看不出来吧,已经六旬老人了。”
沈之行一边说一边扒拉照片:“但是她长得还是挺年轻的,好多人看不出来,就是体力现在差点了。”
“我之前也想养狗。”
“但生起病来花销太高了,遭不住,无论人还是动物,最怕得病。”
“等我哪天买得起房了我就养一只。”
沈之行自顾自地说着,结果却听到那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带着点不太自然的压抑感。
“……你在健身吗?”
对面没有回应,呼吸断断续续的,时重时轻,有时候像是忍着什么,有时候又带着一点不自觉的颤抖。
“嗯……?”沈之行又有之前那种对方吐息洒在自己耳边的错觉了,他耳朵倏然变得滚烫,“你……还在吗?”
“在。”对面突然的出了声,声音非常低,而且回答的很短促。
“哦哦……”沈之行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对面也不抛话题,只是呼吸越来越粗重。
<继续说,我在听。>
“我要说什么啊……”沈之行觉得这几天做的presentation比上班还多,“你又不和我说话,你那边怎么回事啊?”
对面顿了一下,缓缓地吐了口气,声音低哑得不太正常:“没事。”
那头没再说话,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从喉间逸出,非常克制。沈之行耳根发热的厉害,但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他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又这么沉默了下来。
宁熠辉指尖微微蜷着,像是还残存着一点未散的酥麻感,掌心温热湿黏,意识却像是被电话线拽着,还没能彻底回到自己身上。
沈之行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你睡着了吗?”
见又没回应,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只剩下呼吸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沈之行的呼吸一直很稳,可是落在耳朵里时,却像是一点一点地渗进了皮肤,沾着未散去的热度,一丝一丝地往骨子里钻。
屏幕的光在指尖晕开,微微泛着冷色。昏暗的房间里,棍棒状的影子落在手机照片的锁骨线上,浅淡,锋利,像是随时会散去的光影错觉。
锁骨皮肤让人错觉像是会从冰冷的屏幕渗透出来,贴着他的那根影子,隔着一层不真实的距离。
宁熠辉闭了闭眼,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瞬,胸腔里的气息浮浮沉沉,过了半晌,他把旁边的烟叼进了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纷乱的思绪彻底变成了无法解开的耳机线。
这下真他妈完了。
第35章 吃多了
年要结束的那天,沈之行家里像往年一样,陪着他坐高铁回了c市,把他送去了机场。
进去安检的那一刻,随着拖着大包小包的人潮,沈之行心里还是万般不舍。
不止是对假期的怀念,更是因为这一走,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外打工了,起早贪黑,没有可以赖的床,也没有妈妈做的饭了。
他们这一代小城市的年轻人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离开,努力的读书,要出人头地,努力的工作,在外打拼奋斗,从出生起就承载着家里的期望,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留在外面生根发芽。
到b市的那一刻,沈之行还有点恍惚,感觉昨天才走,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拖着行李箱躺进老破小的出租屋时,他抹了一把脸,拿出手机联系自己在b市的朋友们,晚上大家约了一起吃火锅。
休整了一会儿,把家里挨着打扫了一下,沈之行就又坐着地铁出门了。
何呈他们提前订了座位,沈之行到的时候,大家都死气沉沉的,带着节后的痛不欲生围坐在火锅前。
“沈儿,又迟到。”
“原谅他吧,住那么远。”
“还不考虑搬家啊?”
沈之行拉开椅子:“搬哪去啊?”
“你工资比我还高呢,住这么远。”
“难道我想吗。”
何呈看了他一眼:“你家里不是好多了吗已经。”
“但是弟弟读书也要钱啊,他补习费很贵的,之前拖了那么多课要补。”沈之行不想说这个。
一群人也识趣地没再提,只是配菜上齐之后,才开始又闲聊其他的话题,先是聊了会儿过年发生的家长里短,大家几乎都被催婚了,回去相了很多场。
只有二胖最开心,这个年过完,就要结婚了。
“那你房子怎么解决?”
“家里准备给我付首付,我和小芸一起还贷款。”
“在b市??”
“当然不可能,在嘉贤那边。”二胖叹了口气,“哎,要结婚了还是有点惆怅,感觉又开心,又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总有个责任在那。”
“是啊,所以趁现在多玩玩。”何呈挑了毛肚,“我这次过年回去,我家才叫鸡飞狗跳。”
“咋了?”
“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不知道怎么发现的,听说是朋友无意之中和他聊天,被人听见了,现在家里闹翻天的,爹妈天天哭,我妈还去劝架了。”
沈之行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吧……那个岁数不结婚的,多半也能猜到,他妈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后面气出病来,大过年还进了医院哎,你说这一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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