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行吸了口气,余光里光投在宁熠辉的侧脸上,对方的轮廓在光影下显得更深邃了,他只是瞥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不知道自己移开后,宁熠辉的余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
刚好错过。
电影是英文加越南语字幕,沈之行的英文不错,但远没到母语者水平,再加上科幻片里的专业词汇过多,很多地方其实他是听不懂的,不过宁熠辉看得很专注,沈之行觉得逐渐有些催眠。
只是他眼皮将合未合时,却觉得旁边的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呼吸一下像在自己耳边放大了。
沈之行眼睛重新睁开,浑身有些僵硬。
甚至有一秒又在想那无数个和对方连麦的夜晚。
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没有关系,但是沈之行是个同性恋,而且对方又是个穿着松松垮垮浴衣身材不错的男的,两张床之间间隔又非常小,只有个窄小的床头柜在中间,不细看就跟两个人躺一起一样。
沈之行顺着这个视角下去,能看到宁熠辉要漏不漏的胸肌。
沈之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热。明明空调直直吹着,他的后颈却浮上一层浅薄的汗意。
他盯着荧幕,竭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科幻片上,可越是刻意,越是能感受到另一边那若有若无的黑影。
宁熠辉的姿势已经彻底变了。
对方单手撑着头,浴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敞开的领口没什么防备地露出一截结实的锁骨,顺着微弱的屏幕光,甚至能看到薄薄皮肤下流畅的线条。对方呼吸平稳,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随意。
沈之行移开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反复告诉自己是同性恋就喜欢看肌肉,又不是他让宁熠辉露的。
“沈哥。”宁熠辉忽然开口,嗓音低低的,像是刚从电影的氛围里回过神来,“很热吗?”
“啊,没有啊。”沈之行下意识反驳,语气里带点慌乱的急促。
“哦,刚光打过来,看你耳朵怎么有点红。”
沈之行顿了一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对方在阴暗中意味不明的目光里。
“有……有吗?”
沈之行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自如说话了,他话音刚落,对方却突然身子微微前倾,整个半身都一下靠了过来,近得沈之行几乎能闻到宁熠辉身上刚洗完澡后残留的沐浴露味道,淡得具有欺骗性,明明下一秒就渗进了更危险的气息。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整个人僵硬地往后靠,只见宁熠辉手里捏着数据线:“沈哥,躲什么?这么怕我。”
生怕对方又说自己是深柜,沈之行硬着头皮急忙补充:“没有……这不是怕挡着宁组。”
“是吗?”宁熠辉漫不经心地扯了扯数据线,终于直起身子,低低地“哦”了一声。
他大概觉得自己也是疯了,对方越躲他越想往前。
他想软件上的沈之行了,想到快疯了,明明人就在眼前,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声音,可却是和软件里截然不同的人。
那点恶劣越放越大,宁熠辉甚至有那么一秒在想,为什么他偏偏在现实里先认识了沈之行。
这种隔靴搔痒感,几乎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忍得难受。
“可你刚刚——”宁熠辉似乎随意地补了一句,语气缓慢,带着点慢条斯理,“呼吸有点重,我以为吓着你了。”
沈之行的肩膀微微一僵,指尖不自觉收紧。
“哈哈,真的没有。”
“哦。”宁熠辉看起来似乎也不是真的在意,“电影是不是很无聊,要聊聊天吗沈哥。”
“还可以,宁组想聊什么……”
“不知道。”宁熠辉看着电视屏幕,“只是想听你声音。”
电影里突然传来爆炸声,荧幕的光骤然一闪。
沈之行的大脑也像在这一瞬间被扯掉了安全栓,被炸出了一片混乱的火花。
跟着科幻片里的时空穿梭倒转,在混乱的轰鸣中,他感觉被穿插在两个世界里,只能听到快涌出胸腔的心跳声。
第39章 靠一会儿
沈之行觉得他可能真的该睡了。
宁熠辉随口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软件里,那个未曾谋面却足够让他摇摆心动的人。
“好多天没听到沈哥说话了,前几天都没一个我们组的人在。”宁熠辉自顾自地说道,“听到还有点怀念,还是自己人亲切。”
沈之行方才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听到这句话才逐渐放缓。
“哈哈是啊,这几天上班咱们也都没看到宁组,话说雅加达怎么样?”
“调研做得差不多了,该谈的这几天大家也谈了,就看回去后的功能具体怎么调才能最大化吸引付费。”宁熠辉侧过头看他,“明天上午八点起床,九点要过去,如果和对方聊得顺利的话,可以早点结束到处逛逛。”
“这边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吗?”沈之行努力调整自己进入正常氛围。
“胡志明不是特别大。”宁熠辉像是思考了一下,“但可以试试这边的鸡蛋咖啡,挺好吃的。”
沈之行吸了口气,恨不得立马睡去,就算后面搜过知道是越南推荐美食,但也不妨碍接二连三类似的话,让他晕头转向。
就仿佛是虽然这几天没能和对方聊天,但好像在现实里又和身边的人进行了类似的对话。
沈之行一直不敢说他对软件上的那个“他”是喜欢,因为知道这份由网线牵着的感情终归会无疾而终,但还是幻想着未来有一天能够在现实里遇到。
因此,他觉得现在又迷幻又惊悚。
迷幻在身边有个人,从靠近时的呼吸,从送出的糕点到每次无意说出的话语,都碰巧的相似。
惊悚在,这个人是他的组长,宁熠辉。
这个科幻片,沈之行终究是没看进去,后面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时候,也可能是到点了,再加上冷气吹着又坐了飞机比较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之行就这么靠着睡着了。
“所以沈哥你有做什么攻略吗?”
宁熠辉问完之后,却没再得到答复,他回过头去看,却看见沈之行平稳地睡着。
在冷气的运作中,每一次呼吸都和过去麦里的一样,只是这次他不用再开着免提把手机放在另一个枕头上了,这个人现在就在他旁边。
他视线越来越暗,起身给沈之行盖被子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嘴唇。
温热的,还能感受到喷薄的鼻息。
欲渴在心里越变越大,他想要真切的陪伴,想要转过身背后有个属于他的家,有个每晚等着他,兴奋地和自己分享着日常,告诉他彼此需要的人,而不是软件上那个看不着也摸不着的沈之行。
呼吸就这么洒在他的指尖。
一直到沈之行嘴唇无意识动了动,他才像骤然反应过来一样缩回了手。
宁熠辉就这么看着熟睡的人,大脑逐渐变得浑浊不堪。
过了半晌,他又重新伸出了手,不过这次是用手臂上纹身下的增生轻轻地摩挲着沈之行的锁骨,在黑暗里他仰起了头,像是这样才能缓解难耐的阵痛和瘙痒。
如果从十年前,就有一个人对自己说不要死,会一直陪他该多好。
第二天一整天,大家主要都在和第一家本地支付企业对接,一直到六点才结束。
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沈之行看宁熠辉接了个电话,看起来似乎不是件开心的事,非常严肃的模样,接完电话后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也没说去哪,就先行离开了。
宁涛这段时间都在河内和胡志明两个地方跑,宁熠辉也知道来这就逃不过会见他。
现在外贸生意受局势影响非常困难,宁涛在东南亚国家的厂基本都受到了制裁冲击,之前就一直在紧急开会,想尝试部分出口转内销的同时,把出口转向新的以中东为主的多端市场求生存。
因此也无数次的让他回去接手帮忙。
两个人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餐厅,餐厅是老牌的越式法餐风,天花板的吊扇转得慢悠悠的,带着些燥热和乏味的沉闷。宁熠辉推门进去的时候,宁涛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前的水杯只喝了一口,杯壁挂着水珠,旁边还坐着一起的司机和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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