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这副样子令秦朔很是担忧,结合方才的情形得出了猜测:“是天元宫来过了吗?”
宋晚尘不语,慢慢转过头来,雨水从他的额间滴到睫毛,眼眸亮如点漆,已恢复往日的光泽,甚至在秦朔看来更胜从前。
“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秦朔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为宋晚尘高兴:“渡劫成功了对吗?”
天色愈发阴沉,将宋晚尘的神情都隐没在雨幕之中,院里的沉默还在蔓延,他盯着秦朔的脸,良久才道:“你去哪儿了?”
“我……”秦朔这时才想起,自己答应过宋晚尘,要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不免有些心虚:“没去哪儿。”
“撒谎。”
宋晚尘持剑向他走近,气氛也在这时变得格外压抑,“再问你最后一遍,方才去哪儿了?”
“晚尘,我……”
“我让你说实话,听不懂吗?”
扑面而来的强大灵压让秦朔喘不过气来,他隐约意识到什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宋晚尘,心慌之余,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瞬间包围而来的千丝绕缠住手脚,用力甩到了泥泞的院中,疼得闷哼一声。
天空的雷鸣还在震响,他捂着本就受伤的右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去拿玄光剑,却眼睁睁地看着玄光剑被无数银丝缠绕在半空中,被宋晚尘重新贴上藏器阁时的三道封印后,失去周身的光芒,如死物般掉在了地上。
无论秦朔怎么用灵识唤醒,怎么敲击,都听不到玄光剑的心声。
“从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脚步声靠近的刹那,秦朔身体僵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只看见宋晚尘眼底深处的厌恶,“真叫人觉得恶心。”
秦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慌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方才……”
“什么都不必说了,”宋晚尘径直打断他的话,神情冷漠地说:“你的谎话,我已经听够了。”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宋晚尘脸上的血迹,却明显不像受过伤,也就是这一刻,秦朔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是你……杀了江越?”
秦朔希望自己不往坏处想,可眼下种种疑点都指向了宋晚尘,他不得不信,不能不信。
“既然你都猜到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说个明白吧。”
宋晚尘的态度格外果断,甚至没有解释的打算,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所说的话比落在身上的雨还要冷得彻骨:“反正你现在对我来说,也没有隐瞒的价值了。”
秦朔完全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怔道:“你在说什么,渡劫之前,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只是你以为!”
这声怒斥过后,千丝绕顷刻缠紧他的手腕,将其往后一甩,当即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秦朔重重摔倒了地上,疼得蜷缩起来,身上全都是泥。
“怎么,到现在还自作多情,觉得我是为了你才下山的吗?”宋晚尘缓步走到面前,半蹲下来,似笑非笑地掐住他的下巴:“你不知道,这一路我忍了多久,我对你好,陪你下山,陪你去乌镇,陪你离开两极城,陪你到皇都,陪你解决数不清的麻烦,做了这么多……这么多!竟然比不过金未离同你在仙门大会的一天一夜?”
秦朔想挣扎,却被千丝绕紧紧地缠住手脚,只能被迫在泥泞里听宋晚尘说话,时不时被雨水呛到,难受的咳嗽起来。
“我明明给过你机会,就在去金府的前一晚……”宋晚尘手往下走,慢慢掐紧他的喉咙,沉重到呼吸都在发颤:“可你就是不听,偏要往死胡同钻!”
“呃唔……”秦朔接近窒息,拼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好不容易才扯开,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被狠踢了一脚小腹,连疼都喊不出来,就如受伤的小兽般蜷缩起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气,已分不清从额头流下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你以为,从下山走到现在的路,是自己选的吗?”宋晚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以为,这一世和上一世的走向,发生改变了吗?”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秦朔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宋晚尘,联想到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所有话,忽然明白了。
全都是……假的吗?
从开始到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重蹈覆辙吗?
他浑身上下都疼,只有心是麻木的。
“又是这样……”
秦朔喉咙发酸,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从前是不是真的很坏,所以要被人这样对待,一次又一次,永无休止。
到底为什么?
叮铃──
久违的铃音伴随剧烈的头痛响起,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终于破土而出。
秦朔捂住脑袋,试图阻止疼痛蔓延,却在记忆全部回笼的那一刻,想起了前世的情形。
“我曾经相信过你,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宋晚尘的声音在他头顶回荡,像是要将往日的恩怨都说清楚才痛快:“前世你在仙门大会残杀同门,后被发现偷盗灵器,你说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了,顶着非议替你澄清,可是他们不信,最终道化掌门命你下山将功补过。”
脑海里的画面随着话音跳转,让秦朔暂时忘却疼痛,陷入了回忆。
“白毓不计前嫌陪你下山,却被你处处挤兑,我担心你的安全,也在暗处跟到了皇都,那时我以为,你只是脾气糟糕,本性并不坏……”
宋晚尘深吸一口气:“你再三向我保证,之前的事绝不是你做的,可到了皇都,你的性情愈发暴躁,甚至会无故摔砸桌椅。”
秦朔顺着话音看到回忆里的自己痛苦地蜷缩在床上,不断地扯着头发,也相应听到回荡在其中的嘈杂铃音,一阵又一阵地响着。
“江越的死让你很惊讶吗,可在前世,他是死在你的手上。”宋晚尘冷道:“还是竹林小屋,还是这样的雨夜,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就在旁边,砸坏了所有陈设,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你说你不知道,我相信了。”
听到这里,秦朔的身体不自觉颤抖了起来,他看到比这句话更早的画面,有人给他喂了一颗丹药,这之后的意识便混乱了起来,眼中的一切都变成洪水猛兽,叫嚣着向他扑来。
“我想带你回长绝峰,可你却骗了我。”宋晚尘一字一句地说:“一共三十七剑,每一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想伤你,而你……生剖了我的内丹,将其吞入腹中。”
秦朔试图反驳,他只看到自己以为杀掉妖魔拔剑离开的画面,可宋晚尘接下来的话,却将让这个解释变得无力且苍白:“到这一步,你还嫌不够,又用剑剜去我的双眼,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去金府之前,我以为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结果……你还是没有变。”
回忆里的画面在离开以后就戛然而止,秦朔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自己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捅的那一刀。
“重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面对你,都是一种折磨。”宋晚尘低低地笑了:“多可笑,到了这一步,我居然还奢望你能改变,我一直想,一直想……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沦落到在地上乞求你别离开,但是到死,你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晚尘……”
不等秦朔把话说完,宋晚尘便打断道:“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一次,所以,你会有今天,都是自找的。”
头顶的雷鸣轰然响起,震得秦朔心头不断发颤,他用力攥住宋晚尘的手,想要解释:“那不是我想做的,是……”
“有人指使你?有人陷害你?”
宋晚尘甩开他的手,讽刺道:“这样的解释,我早就听厌了。”
“不是,我没骗你……”秦朔着急忙慌地说:“我想起来了,在你来之前,有人给我吃了一颗药,是因为那颗药,我看错了,我以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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