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真的想知道,是谁要这样大费周章地陷害自己。他努力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寻找线索,很快就发现,在如此激烈紧张的氛围里,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参与其中,并微笑盯着他看。
那就是从失忆起就相当照顾自己的小师弟──白毓。
乌金长老蹙眉不言,看着秦朔的神情也很复杂,显然在想这事要怎么处理最好。
有弟子在耳边提醒:“长老,若按门规处置,得先把大师兄关进暗牢查明原因。”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乌金长老眉头紧锁,态度有些犹豫:“但秦朔是曦明的爱徒,疼得跟心肝儿似的,他如今又在闭关,若出来之后知晓此事,定然会说我的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虽有不满,却忌惮乌金长老口中的曦明,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秦朔察觉到他们所说的曦明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师尊──道化掌门的名讳,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忙道:“此事若要追究,不如等师尊出关以后再议。”
倘若曦明师尊真像他们说的那样疼爱自己,说不定对找回记忆的事有所帮助,也能查清背后暗害的人究竟是谁。
乌金长老瞥了他一眼,哼道:“不要以为有你师尊撑腰,什么事都能轻轻松松地揭过去。你方才说自己是为取剑而来,但宗门上下都知道,玄光剑被封印在藏器阁里,每月十五加固一次封印,若无批准不得取剑,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敢擅自取剑,还挑在我加固封印之前过来?”
秦朔脑海里顿时涌现出宋晚尘的样子,呼吸颤抖的同时,腿也有些站不住了,“这是……这是,我……”
他该怎么说,难道说是自己相信了宋晚尘的话,以为今日就能正式取回玄光剑,可若是真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他吗,会不会再多一条栽赃陷害的罪名?
白毓在这时温声解围道:“乌长老,大师兄是一时糊涂,失忆前他的情绪就不稳定,可能是近段日子心情不好,又因为师尊闭关的事情伤怀,这才想拿回玄光剑睹物思人,不曾想……竟失手杀害了两位师弟。”
乌金长老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点头:“如此,倒也说得过去。他本性不坏,只是被曦明惯得任性妄为、无法无天,过去也让你受委屈了,你还这样帮他说话,论品行,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其他弟子也将这话听了进去,看向秦朔的眼神更微妙了。
秦朔心跳如鼓,不愿就此束手就擒,拼命在脑中寻找可以被利用的线索。突然,他看到门口的一名弟子很眼熟,想起自己曾在来藏器阁前的路上撞见对方送丹药给领事厅。那是事发前不过半盏茶的时候,如果能证明那名弟子见过自己,也许能洗脱罪名。
机会就在眼前,他下意识站起身来,冲过去抓住那名弟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拔出剑来,“你想干什么?”
“文清师弟!”秦朔不顾面前刀剑相加,试图唤起那名弟子的记忆:“你方才是不是见过我,就在藏器阁附近,你去送丹药,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我怎么可能杀害两名弟子?”
乌金长老面有愠色,指挥其余弟子将他拉回来,控制手脚不许乱动,走到面前狠扇了他一耳光,“胡闹!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威胁我的徒弟?”
那文清是入门不过三日的新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往后一缩,他看到原本被众人视为天之骄子的大师兄狼狈的压跪在地上,发冠都被生生打松了,墨发松散的披在肩上,血从嘴角溢了下来,可眼神还是分外的倔强。那是张极英俊的脸,棱角分明,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盯的时间长了,就很难再从他身上移开。
“长老……”秦朔想起身却起不来,他被两名弟子按在地上,由于挣扎的幅度过大,衣衫都让人撕坏了,露出了一小截蜜色结实的腰身来。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过去,连脊背的弧线都看得清清楚楚,还能隐约透过压紧的衣料瞧见高鼓如山丘的臀部,倒让除了长老外的所有人一时噤了声,安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风熙故作冷静,用披风遮住他的身体,放下时有意无意碰到了腰身,冰冷的触感让秦朔下意识躲了一下,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努力向乌金长老解释:“真的,我来之前见过文清师弟,他能为我证明!”
乌金长老拧着眉头看向那名弟子:“是真的吗?”
文清支支吾吾不敢出声,有印象但不是很确定:“好像……是见过。”
这时,白毓忽然搭上他的肩膀,轻声道:“文师弟,你才进门不久,要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要讲,就要确定的真话。你说你见过大师兄,确定吗?”
新入门的弟子哪儿禁得住吓,听到这话又立马改口:“我、我想我……还是记不太清了。”
秦朔呼吸一紧,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不肯放弃任何一个辩解的机会,再度开口:“今晚来藏器阁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杀害两位师弟的凶手,是在我刚来不久前走的。这里离弟子居不远,在这个时间经过的人都有谁,排查一遍就知道了。”
“今晚来过藏器阁的弟子确实不少,但在这时间来的人,”白毓作思考之状,目光慢慢移向秦朔:“似乎只有大师兄你啊。”
其余弟子面面相觑,也对此没什么印象,只有方才不敢出声的文清突然弱弱地插了句嘴:“……其实,我好像看过其他人从藏器阁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秦朔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只见文清偷瞥了白毓一眼,声音越来越小:“那人的身影……有点像,白师兄……”
第10章 交付
众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将目光投向同样有嫌疑的白毓身上。乌金长老稍显犹豫,并不相信这样片面的证词,但为公平起见,还是沉声问道:“白毓,你今晚可曾来过藏器阁。”
面对这样的质问,白毓倒显得十分镇静,他看向往角落里躲的文清师弟,微微一笑:“师弟不必紧张,夜里人多眼杂,会看错也是难免。我并未踏足过藏器阁,若长老及诸位师兄弟怀疑,尽管查证。”
秦朔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想起自己来藏器阁前看到的画面,不免有些奇怪。他看了眼胆小的文清师弟,心里清楚依照对方的个性,如果不是真的见到白毓本人,是不会把话说出来的。可离开院落时,白毓还和宋晚尘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在自己之前来到藏器阁嫁祸于人呢?
这怎么想都说不通,难道当中有什么蹊跷?
他正暗自思索着,耳边又传来乌金长老的质问:“此事若是误会,白毓,可有人愿意替你担保,证明今晚你并未来过藏器阁?”
弟子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合适的理由,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笃定的回答,“我证明。”
来人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继而行礼道:“上尊好。”
只见宋晚尘手持长剑走来,方才还拥挤的门口瞬间腾出一条宽敞的路,他闻见里头的血腥气味,皱了皱眉,再看到被两名弟子压在身下的秦朔,不觉抿紧嘴唇,眼神如冰刀般射向离得最近的风熙,语气冷得直掉渣子:“从他身上起来。”
风熙不情不愿地松开了秦朔的手,另一名弟子也跟着站起身来,试图解释:“上尊,我们什么都没做,是刚刚力道大了点,这才……”
“把披风也拿走。”宋晚尘冷冷地打断道,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他盯着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的秦朔,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走过来帮忙盖住撕破的地方,眉头越看越皱。
秦朔被他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想避开,可还没退几步就被拽住了手腕,脸颊的刺痛被忽如其来的灵力拂过,很快就恢复如初。耳边响起宋晚尘的声音,虽带着冷意,却已是少有的温柔:“还疼吗?”
乌金长老却在这时打断了他们:“上尊若要叙旧,还请等到明日。如今出了这等事,最要紧的是抓到嫌犯,上尊既非我门派中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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