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许卫无瑕身上有半点污迹。
从生到死,他都要他清清白白,纵然手染鲜血,也是被逼无奈,事出有因。
等下了朝,宁悬明抽空寻越青君问:“你不修陵寝,日后是想去哪里?”
越青君眉眼微弯,眼眸清澈望着他,“既许了你,将来烧成灰烬,你且带着我,让我跟随你。”
“如此,无论是生是死,我们也不曾分离。”
宁悬明沉浸在这双眼中,有片刻失神。
纵然提起生死之事,此人也言笑从容。
恍惚间,他好似当真看见了对方谈笑间走入火中的场景。
心中不由微微一紧。
“此时说这些,未免为时过早。”他微微错了错眼神,“你还许过我百年好合,说好了要百年,差一年,差一天也不行。”
越青君难得沉默。
宁悬明反而笑了,伸手拉过他的手,指腹仔细抚摸着那串念珠,似要将每颗珠子的气息都染遍。
“放心,我都给你记着。”
太子已立,越青君便没将人撂着不管,每次早朝和政事堂议政,都会将对方带在身边,让对方旁观,熟悉朝政。
除此之外,太子的课业也增加了不少,开始正经学□□需要学习的东西,每日几乎从早忙到晚。
越青君尚可以将一些事务交给旁的人,太子却不行。
作为一个天子,越青君对储君已经足够好,好到太后都有些犹豫,有时也不由想着,若是就这样下去,让太子在天子驾崩后名正言顺继位,也并无不可,左右天子瞧着也不像是能长寿的样子。
然而就在她渐渐沉溺于此时的安逸时,恰逢天子生辰。
作为天子登基后第一个生辰,众人虽想大办,却又不好不体谅一下去世不算久的先帝。
尚在先帝孝期,想隆重也不行。
最终越青君做主,在宫中办个小宴,将如今尚在的几位兄姐弟妹与他们的孩子请进宫中,也算家宴。
越青君登基后,也给几位兄弟姐妹封了王和长公主,只是没有功绩,封的不过是郡王,公主也是虚封,没有给食邑。
从这点来看,越青君比先帝抠门不少,也不是越青君抠门,应该说先帝肆意妄为,凭借一己之力,将爵位与品级生生往下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如今越青君不过是让一切重回正轨。
不过,若真要人选,这些人或许宁愿在“抠门”的越青君手底下讨生活,也不愿意再见先帝那张老脸。
天子相邀,纵然他们自觉从前与天子的关系并不熟稔亲近,也不得不应邀进宫。
只是到底担忧着会否有什么意外或者陷阱,他们大多是只身前往,并未带王妃驸马和孩子。
曾经的大皇子,如今的平康王,举杯对着在场众人笑道:“还得多谢陛下今日生辰,否则咱们这些兄弟姐妹,恐怕还没有这么个相聚的好机会,你们说是吗?”
他是笑着,只是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说来也可笑,当初先帝在时,他们这些人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如今越青君上位,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也没有亲近很多,但也没了从前那样针锋相对与防备紧张的状态,显得自然轻松许多。
“大哥说的是,臣弟敬陛下一杯,祝陛下松鹤延年,长命百岁。”双胞胎中更为聪明圆滑的哥哥首先举杯一饮而尽。
喝完还感叹一句,“早知今日宫中这么热闹,今日就该将王妃也带进宫,左右孩子有府医和下人们照顾,她留在府上,又不能给孩子治病。”
这话是在解释为何没带妻儿进宫。
平康王眼眸中讽刺更甚。
越青君宽慰几句,“春季本就易生病,朕前些日子才病过一场,孩子留在府中也好,下人们照料,终究不比父母更贴心。”
这般体贴,明显并未因众人只身前来生气,众人纷纷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未登基前,这位六哥/六弟仁善宽和之名在哪里,但天子与皇子,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
宴席上,越青君对几位年长的兄姐关怀一番后,也没有忘记年纪较小的弟妹,除了关心生活,还不忘关心他们的学业。
“近日读书读了什么?”
“先生讲得如何?”
对方一一作答后,越青君欣慰笑笑,“不错。”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原本低头安静吃东西的宁悬明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他。
越青君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他,眼神坦然未有闪躲,反而低声询问:
“怎么了?”
对视片刻,宁悬明终是摇了摇头。
他将一块糖糕夹到越青君碗碟中,银筷轻碰碗沿,语气听不出是关切还是警告,“够了,吃饭。”
越青君垂眸,视线落在糖糕上,那是一种糖糕中,味道最好,但也最为粘牙的一种,吃了它,之后好一会儿,越青君大约都不便再开口,可见宁悬明要他闭嘴的决心。
越青君淡淡一笑,并未拒绝,而是顺着宁悬明的意思,吃了那块糖糕。
接下来的时间里,越青君当真安静下来,没再做什么多余的事,让整个宴席在平静中结束。
然而宴席结束得平静,后续却一点也不平静,当夜,席上发生的一切还是一一传入了太后耳中,尤其是天子夸弟妹们的那几句。
太后差点没将指甲掰断,不知过去多久,方才笑了笑,语气带着微微寒意。
“看来咱们这位陛下,倒是关爱弟妹,孝悌有加。”
“兴许用不了多久,就要让几位小王爷与太子一起读书了。”
太子闻言没感觉到危机,反而有些高兴,“真的吗?祖母,我又可以和十叔他们一起读书了吗?”
先前太子便是与其他皇子皇孙一起读书,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在各位高官大儒手下读书,纵然有几位伴读,却都不如从前的人熟悉。
且如今课业繁重,太子越发怀念从前和叔叔们一起读书的日子,连带着也怀念那些叔叔们,如今听到有机会和他们一起,让他们也吃吃自己的苦,太子心中不无得意。
太后望着眼前人,恍惚见到了曾经的前太子。
她深深感觉到了来自上天与天子的恶意。
半晌,缓缓闭上眼睛,心中终于做出决定。
第87章 情债
生于春日,本该是生机勃勃,充满朝气,然而这两个词,谁都和越青君搭不上边。
结束家宴,回到寝殿中,越青君便面露倦色,饶是有灯烛映照,那双唇瓣也显得有些苍白。
他单手支着头,歪靠在床头,身上的月白衣衫,在此时将人衬得更加孱弱几分。
“我累了,今日想早些睡下,桌上剩下的那些奏折,就拜托悬明了。”
宁悬明踱步而来,望见的便是眼前这样一副场景。
越青君靠在床头,面目疲倦,便是他来,也不过是努力掀了掀眼皮,对他弯了弯唇角,看过之后,好似便已经心满意足,便又渐渐闭上眼睛,俨然一副要就此睡去的模样。
宁悬明转头看了一眼,桌上奏折还有不少。
他走上前,站在越青君面前,伸手在越青君眉间轻轻压了压,仿佛要将那些许褶皱散去。
“不想应付我,所以宁愿糊弄过生辰夜?”正当温情脉脉时,宁悬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越青君方才是还没睡着,这会儿便是不能睡着了,除非他想与宁悬明分居。
他无奈睁眼,正好对上宁悬明的视线,后者此时却又好似不想看他,别开眼去。
“奏折还剩不少,既然陛下困了,那便休息吧。”说罢,就要起身朝书桌而去。
却在即将起身时,被人抓住了手腕。
宁悬明动作停住,侧头看他,抿唇不语。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曾先开口。
半晌,终究还是越青君理亏心虚,开口说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务,暂时搁着也不要紧。”
宁悬明扯了扯唇角,好似在说:原来不要紧。
“原本还为陛下备了生辰礼,但见你连自己的生辰也要利用,一时也不知今夜于你而言是否重要,生辰礼送出,会不会显得可笑。”宁悬明神色淡淡,瞧不出生气的模样,然而言语间却是丝毫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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