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来,我的同门师长就要来。我为他们抵这一劫,只为情谊,我为自己渡此死劫,只为自保。”
“……”乌惊朔垂下眼眸,盯着他道:“那你的同门知道你把罪大恶极的魔尊治好了,他们更杀不死本座了,你就不怕被他们戳脊梁骨?”
魔尊这个回答实际上变相承认了他此刻状态不佳。
陆辞雪心中有了数,听见乌惊朔这么说,于是摇了摇头,“尊上想多了,不会立刻治好您的。若我一下就治好了您的伤势,那我离死也不远了,我又何必在一开始将底牌和盘托出?”
乌惊朔:“……”
虽然但是,这也太直白了点吧,辞雪啊,你真是一点想法都不藏啊。
不过好在儿子不是只顾一头往前冲的愣头青,太好了。
乌惊朔安心了。
事态发展莫名其妙地就顺了不少,有陆辞雪在其中搅和润滑,进度忽然就变得飞快了起来。
他既不需要昧着良心真对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孩做点什么丧良心的事情就能完成任务,还能保持人设,还能推进剧情,事态七歪八扭地就往乌惊朔的预期方向滑去了。
魔尊面上不显,只是松开了陆辞雪,语调不冷不热:“可以。”
第24章
陆辞雪镇定地待在原地, 感受到面前人的松手,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可他这口气未免松得太早。
魔尊看着他的眼神晦暗难明,忽然用一种刁钻的角度攥住他的手腕, 陆辞雪只觉得手腕一麻, 手中的匕首便铿锵落了地。
高大的身影欺身而上, 眨眼间便用手肘抵着他的肩膀, 按在身后的门上。
陆辞雪猝然变色,长剑铮然出鞘,当场就要朝着乌惊朔砍去。
乌惊朔反手打掉剑柄,按住陆辞雪的肩头,魔气封住他周身所有关窍,那一瞬陆辞雪甚至连半分修为都用不出来。
本命剑也遭魔气束缚,紧紧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交手的瞬间,他被人缴了兵器和棱角,活生生脱成了一个什么防御手段都没有的普通凡人。
直到这时, 陆辞雪才终于对魔尊实力的冰山一角有了具体清晰的认知。
陆辞雪一点也不怀疑, 如果魔尊方才想要的是他的命, 那他现在就不仅仅只是动不了修为了。
在这样的修为差距之下, 魔尊的一举一动如同家常便饭般显得格外轻松, 陆辞雪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方才答应过我的, 如今这么快便不做数了?”陆辞雪的嗓音依旧冷静, 可只有乌惊朔感觉得到他骤然紧绷的身体。
乌惊朔垂眸, 瞥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心隐隐有微光泛出, 知道这是快把人逼得用出保命手段遁走了。
乌惊朔满意地收回了手, 无声弯了弯唇:“仙尊大人,本座随时能取你性命,什么事该做, 什么事不该做,你该有个限度。”
让这小兔崽子乱跑,有底牌有计策也不行。
就算乌惊朔冷静了下来,再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也还是一样火冒三丈。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就该吓一吓他,让陆辞雪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省得他以为谁家魔尊都像他一样好惹。
说完,他挥手撤掉了禁锢住陆辞雪的魔气,转身离开。
徒留陆辞雪在原地惊疑不定,直到察觉到魔尊的气息彻底消失,他才闭了闭眼,良久才放松下来。
……果然是阴晴不定的疯子。
陆辞雪蹙着眉放了一道禁制,换掉了这一身沾染了魔尊气息的衣服,随后把地上的本命剑捡了起来,丢进储物空间中的灵泉浸泡,直到将魔尊气息彻底洗掉。
四周安静得过分,这里没有活人气息,偌大的宫殿关着他一个人,陆辞雪伸手推了推门,果不其然被结界弹了回来。
陆辞雪把那套被魔尊碰过的衣裳扔到地上,抬手捏了一道火灵诀,就要原地销毁。
火灵诀一闪而过,顺利生效,却连一个火星子都没见到,就骤然熄灭了。
陆辞雪疑惑地又试了几次。
还是失败了。
火灵诀是很基础的法诀,是个人都会,可陆辞雪捏几次失败几次。
他静了片刻,心平气和地对着空气道:“尊上。”
“您既然能随时杀了我,又何必在此方空间设下限制。”
他浑身修为都没被锁,反而连个最基础的火灵诀都不让用,这是在干什么?
“……嗯?”
半空中响起了一声疑惑的鼻音,然后魔尊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魔宫禁火。你要火干什么?”
陆辞雪不知信了没信,冷淡道:“衣服脏了,不想占地方,用火烧了。”
魔宫四方用的都是白玉琉璃瓦,不惧火烧不怕水淹,禁哪门子的火。
他懒得管魔尊是不是故意刁难,见不能用火,于是用剑挑着脏衣服丢到了角落,干脆不管了。
“……”
整座魔宫都在乌惊朔的眼皮底子下,魔气在乌惊朔面前凝出了一道画面,乌惊朔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陆辞雪,发现陆辞雪已经自己跪坐在了青玉案边,执笔写着一封信笺。
他挠了挠脸,道:“旁边有纸篓。”
纸篓就一个很普通的法器,里面刻了将空间折叠起来的阵法,能丢进去很多东西。
陆辞雪却像是沉浸在了手中的事情一样,听不见外界声音,没有半句回应。
乌惊朔碰了一鼻子灰,泰然自若地拍掉灰尘,收走魔气,然后过了半晌,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摸出了一封新鲜出炉,墨水痕迹还没有干透的信笺。
唉。
乌惊朔又心软了,开始思考方才自己是不是吓得太过火了。
把陆辞雪惹成了炸毛团子。
算了不管了,陆辞雪生魔尊的气,关他乌惊朔什么事。
陆辞雪还是保持着每天给他定时定点寄信的习惯,乌惊朔窝进棉花靠枕里,把陆辞雪给他寄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随后心满意足地收进储物戒中专门存放来往信封的匣子里。
接下来半个月里,乌惊朔暂时没有接到任务,因为陆辞雪还在魔宫深处里关着,他便也一直窝在隔壁。
他看着陆辞雪暗中用了很多手段试探着结界的结实度,一封封灵讯悄然送出去,也不知在交流着什么。
陆辞雪的生活简单单调得过分,不是修炼打坐就是写信发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他甚至连琉璃景印都不刷。
乌惊朔看了小半个月,也不知是不是给自己看困了,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
“……尊上?”
“尊上,醒醒。”
乌惊朔猝然睁开眼睛,还未开口,便先捂着嘴偏到一旁,随后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血从指间缓缓流淌下来,乌惊朔呆了一会,随后慢半拍想起来似乎有人在这里,没回头,只是清理了一下血迹,哑声道:“怎么了?”
竹漆盯着他吐出的血,神情缓缓凝重起来。
释酒瞥了一眼他吐出的血,道:“这次睡了多久?下次还醒得来么?”
乌惊朔脑子又痛又晕,干脆往后一靠,揉着太阳穴道:“我怎么知道,我也才刚醒。”
说是这么说,乌惊朔还是戳了戳小棉花。
小棉花一边熟练地给他上痛觉屏蔽,一边道:“十一天。”
以前好歹是受伤的时候毒伤会压不住发作沉睡一会,现在是演都不演了,莫名其妙也能给乌惊朔来一场昏厥。
竹漆站了很久,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傀儡,放到了乌惊朔的身旁,道:“尊上,用心头血滴养九九八十一天,可以挡劫替命。”
八十一天?
他摆了摆手:“不用,来不及了。”
“……”
乌惊朔拎起那道木傀儡看了一眼,道:“木头也能拿来做傀儡材料?”
竹漆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做不了。”
乌惊朔疑惑道:“那它为什么能起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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