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仑无奈道:“你好歹也是中上层玩家,为什么胆子这么小。”
宋钟没心情理会别人的奚落,嗒嗒嗒的脚步声响个不停。他烦躁地在走廊中踱步,一会儿敲敲墙面,一会儿跺跺地板,仿佛期待着能找到博物馆中的一条密道,可以直接离开副本。
其他人默默等着,高梦棠双手抱膝,目光空洞:“我总觉得,乙组赛场不会这么安全,玩家间禁止互相厮杀,但应该会有怪物……吧?”
“哥,我会永远保护你!”赫仑忽然大喊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远处传来宋钟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
又发生什么了?赫仑搀着高梦棠,连忙跑过去看,只见宋钟的后背紧贴着墙面,吓得全身发抖,牙关都打不开。
“你看到了什么?”赫仑问。
“窗外,有……”宋钟指着对面的窗户,“有……土。”
赫仑:……土也能把你吓一跳?
博物馆内没有灯光,赫仑举着手电筒照了照窗户,这一眼看过去,心脏突突跳了两下,同样大吃一惊
窗子外面,被土层封住了,土层压得很严实,密不透风。赫仑用长|枪一戳,2米长的长|枪全戳进去,也没把土层捅穿。
刚进入博物馆时,窗子外面明明是夜色,11层展馆崩塌时,他们还透过破碎的天花板,看到了上方的星空。
为什么这会儿,窗户外面变成了土呢?而且土层这么厚,就好像……整层楼被埋到地下。
宋钟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怪物,怪物要出来了!快跑啊!”
他这一喊,闹得别人心惊胆战,高梦棠趁着场面更混乱之前开口:“不要紧张啦,从第10层开始,窗户就被土封住了。现在我们下到了第7层,不还是什么都没发生么。”
玩家们的注意力在展馆内,而展馆内没有窗户,博物馆里还没有光线,大部分人不会注意窗子外。高梦棠有闲心,初到10层时,发现这一可疑之处后,只在心中画了个问号,并没有声张。
宋钟冷静了一点,其他玩家也松了一口气。
“窗户外的变化,是不是喻示着什么?”赫仑还在戳外面的土层。
高梦棠想了一会儿:“我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许,这代表着贤王的生或死?”
邪王一,也就是黑塔游戏的系统,祂还活着。贤王十二,高梦棠本尊,活着。贤王十一,灵魂变作隗维的身份卡,也算活着。
从贤王十开始,上溯到贤王一,都死了。虽然贤王七(也就是冤家兔)还活着,但直到里世界末日,里世界也不知道冤家兔还活着这一事实,贤王七被认定为死亡。
看来在里世界,死人也要埋入土地中,对应到博物馆,活着的贤王,博物馆在地上,死去的贤王,博物馆被埋入地下。
“称之为博物馆不太合适了。我觉得,这更像坟墓。”高梦棠淡淡地说,这句话激起宋钟更凄厉的惨叫。
第254章
这里不是博物馆, 而是坟墓。
高梦棠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之后,不只宋钟,赫仑也吓得打了个寒噤, 战战兢兢地说:
“哥, 你别吓唬我……”
“诶?”高梦棠诧异, “我是在安慰你们啊。”
宋钟叫唤了一声:“安慰?!!”
“坟墓里能有什么, 不就是尸体嘛。活人你不怕,死了的人, 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能对么。
好像真有点道理。
赫仑的心脏突突直跳, 他紧挨着高梦棠坐在走廊里, 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声音,每个脚步声,都惊得他全身一颤, 寒气从血肉里渗出来,激起皮肤上的一串鸡皮疙瘩。
过了20多分钟, 商因他们回来了,一行人打着手电筒, 光锥在走廊的两面墙壁之间晃来晃去。
商因:“所有触发点都试过了, 兔子被别人抢走很多。我们只找到50积分。这鬼地方, 越往下走越邪门, 说不出的邪门。”
宋钟惨叫一声, 更用力地抱住高梦棠,几乎要把高梦棠勒得喘不过气。
“他怎么了?”商因诧异地问。
高梦棠:“有点害怕……先别管这个。你们受伤了么?”
商因看看自己, 又看看身边的商零:“没有啊。”
可是,高梦棠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沉默片刻:“你为什么说楼下邪门?”
商因和弟弟商零,一左一右靠着高梦棠坐下, 林里的鹦鹉闹腾起来,尖声喊着:“死兔子,死兔子”,没人理会这只鸟。商因喝着一瓶精神值恢复剂,开始讲述他们的经历。
离开高梦棠后,他们坐电梯来到六楼。刚进展厅就感觉阴森森的,手电筒往地面上一照,只见地砖上有一串鲜红的印子。
印痕很小,单个面积只有4平方厘米左右,乍一看像一枝盛放的樱花,再仔细一看,商因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血脚印,像某种小型动物留下的。
吃了一惊之后,商因很快镇定下来。和他们一起加入副本的,还有阿普伦人,他们是半兽人,受伤之后,留下小型动物的脚印,不足为奇。
商因把注意力转移到贤王六展馆的展品上。
展品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是些里世界的历史。只是,从贤王一至贤王六时期,至高秩序的力量很强,完全将里世界掌控。
耐着性子阅读时,有个人几乎是趴在商因耳边,轻声问:“喜欢么?”
商因吓得差点叫出来,他拧过身,用手电筒照着那个人。那人披着黑色斗篷,是巫师世家常穿的款式,布料很新。
“你是谁啊?”商因大声问。
黑斗篷长得有鼻子有眼,五官清晰,银白色的头发从领子中露出来,怎么看都是个人,商因打着手电筒一看,冷笑道:
“李珩?怎么,比不过我们,开始玩这些装神弄鬼的了?”
眼前的人,算是商因的旧相识。只不过,进了赛场,都是敌人。
李珩却像不认识他一样,自顾自地说:“我给你讲解。”他用手掌指着一件展品,开始对里世界的历史文化侃侃而谈。
神经病。商因在心里骂了一句,离开他,继续看其它展品。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讲解?”不知何时,李珩又凑了过来,紧贴着商因的后背,声音轻而缥缈。
商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拉开二人的距离:“我没心情逗你玩,别跟着我!”
李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冷,眼睛像玻璃球一样剔透但无情:“我是唯一真主的信徒,我要带领众生走上天路。”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商因记得,李家称呼自家信奉的神明为“斩断腐朽者”“屠夫”,从来没听过他称呼自家古神为“真主”。
他现在一口一个“真主”,又是指谁呢?古神里有个什么真主假主么?
二人沉默地对视数秒,商因忍不住笑了。他笑不为别的,而是觉得这场面很滑稽。
作为古神信徒,传教、塞小册子、宣传家族信仰的事,他没少干。被别的人传教,还是第一次。他第一次明白,为什么不信古神的人,会觉得古神信徒是神经病。
“不需要,滚远点。”商因像那些被他塞小册子的人一样,烦躁地摆了摆手。
叮当、叮当。玻璃珠掉在地砖上的声音,几颗小孩子常玩的玻璃珠,滚到他的脚边。
听到这个声音,商因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笔直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如何思考,眼前隐隐有一片白光……
“真主的信徒,决不允许你侮辱。”披着黑斗篷的怪人说,“你认为你有信仰,但你又做了什么呢?”
商因眼前,闪过一幅幅血腥的图画:他用扑克牌一点点给活人剥皮,他把苍白的人腿剁成小块炖汤,他将不肯皈依古神的愚民丢进笼子里喂狗……
“在你信封的神明之上,有唯一真主。祂将要降临了,和我一起欢迎祂……”黑袍人凉飕飕的吐息,拂过商因的脖子,“半死者会为祂加冕,这一刻,爱改变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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