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宇素质不错,一般不会当着领导爆粗口,今天却没忍住,声音顺着听筒滑了出来:“我又不是他爹?管他在外面怎么死的。”
说完又挺诚恳地补了声抱歉:“忍不住就想骂他。”
周若安掏了掏耳朵,有些不爽:“我他妈靠你撑门面呢,以后多说英语和法文,这种骂街的话给我憋在肚子里。”
说完他挂断电话,沉默地吸完一颗烟,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子。
…......
天气回暖,别墅区的人工草坪已经开始泛绿,园丁在花园里培植花苗,见到周若安时并不殷勤,那脸褶子没向往常一样堆得层层叠叠。
进了客厅,人倒是难得的齐全,周景韬正襟危坐,旁边的两只单人沙发各坐了周彬与周哲,周太太靠在窗下的美人榻上,三小姐侍奉左右,纤细皓白的手指剥着桂圆,圆润剔透的果肉摆了一碟子。
自打周若安进门,竟无一人招呼,周若安心中计较,面上看着却不恼,抓了两颗桂圆放进嘴里,笑嘻嘻地向三小姐道了谢。
缠枝龙纹杯重重向桌上一放,茶水漾了出来,周彬素着脸,像被人睡了媳妇刨了祖坟。
周若安最会恃宠而骄,他身上有功,就不再客气,更何况如今的局面不是卑躬屈膝便能逃脱的。
吐出果核,他不算在意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大哥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
周彬不到三十,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眼下吊着两个眼袋愤怒地问道:“周若安,你到底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
周若安呼吸一窒,心脏坠得如同灌满了冷铅,他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周哲盘着手中的菩提子,声音和缓地开腔:“有人在外面传你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是冒名顶替的。”
“冒名顶替”四个字一出,鲜甜的桂圆吃在口中都是苦的。
周若安没有位置坐,只能转身走到窗下,靠窗而立。三五步的距离,暗沉的目光藏在睫下,掩住了其中的波涛汹涌。
再转身,青年的脸色一片冰寒:“一个谣言而已,各位这是又想定我的罪?”
周景韬垂着稀松的眼睑不应声,周太太单臂撑头假寐着,只留两个亲儿子冲锋陷阵。
周彬翘起二郎腿:“也不算谣言吧,有人说你是狸猫换太子里的那只狸猫,言之凿凿,不可不信。”
周若安将满屋子的人环视了一遍,冷笑:“ DNA验了两次你们不信,偏要信别人嘴里的‘言之凿凿’?想赶我走就直接说,不用绕这么大个弯子。”
周彬立起了眼睛:“谁知道DNA检测会不会有错,要是没人传得这么真真切切,我们也不会起了再验你的心思。”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拍了两下手,角门一响,两名医护人员从隔间而出,穿着医生服,提着医疗箱,并肩立于周彬之后。
“这是什么意思?”周若安问。
“真金不怕火炼。”周哲的声音惯能安抚人心,“为平息谣言,老四你就再受点委屈,让他们现在抽一管血带回去验一验,好还你清白。”
周若安蓦地握紧了拳头。
第38章
天色转晚,地平线只剩余光。
周若安立于窗前,身后的微光在身前拢了一片阴影,年轻的面容埋在其中,窥不见神色。
周哲话落后,室内静了一瞬,直到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昏暗的室内多出一个红点,周若安的声音才悠悠荡荡地裹在烟雾中。阿团睡不醒
“谣言?”他往周太太最钟爱的花盆中弹了弹烟灰,“上下嘴皮一碰,任何事情都能颠倒是非,我们三房现在蒸蒸日上,自然有人眼热妒忌,而挑拨我们父兄的关系是瓦解我们三房最快的途径,哥哥们要是跟着他们的节奏走,真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坐在主位上,从始至终都未吭声的周景韬眉毛一跳,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烫,害得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周彬一哼:“周若安,别拿什么家族内斗打掩护,你还配不上那么高级的玩法。”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摇晃着脚尖,底气十足,“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谣言,那我们就见见这个给你‘造谣’的人吧。”
周彬下巴一扬,就有人啪的一声拍开了墙壁开关,别墅内灯光大盛,一切无所遁形。
周若安迅速隐去了眼中的慌乱,单手夹烟,稳住了声线:“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见见吧。”
话音刚落,通往餐厅的雕花木门就被人从另一侧缓缓推开,一只皮鞋率先踏入,门板逐渐大开,傅春深走入众人视线。
他生得高大,将身后的人挡得七七八八,只露出轮廓和衣角,倒也能猜出个大概,矮个子,微胖,衣着朴素。
行至客厅,傅春深微一侧身,那人终于亮相。
圆润黝黑的脸一露,周若安眼肌蓦地收紧,竟是他在城中村的邻居,王招娣。
“王婶?”周若安蹙眉轻语。
“……小周。”妇人看到周若安,眼神有些躲避,下意识又猫回了傅春深的身后,却让男人推了出来,站在大厅的中央,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王招娣……周若安在心里将这人快速过了一遍,单亲妈妈,啰嗦嘴碎,偶尔贪一些小便宜,在城中村那个地界儿算不得什么伥鬼、恶人。
傅春深口齿清晰,有一把腔圆字正的好嗓子,如今他淡声道:“王女士,说说吧。”
女人瑟缩了一下,弓肩塌背将自己团了起来:“从哪……从哪儿开始说?”
傅春深踱着步子从容走近,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将向来冷肃的声音放得柔软:“就说你前几天和我说过的那些话,四少的室友张瑾,以及来看张瑾的那个女人都说了什么?”
周若安猛然垂下眼睫,将震惊的目光迅速隐于眼底,手指急搓了几下硬币,却依旧稳不下心神。
王招娣与周若安曾经同住在一栋筒子楼,楼房是六十年代产物,这屋的门临着那屋的窗,一层挤着二十几户,早上出门得打三五十声招呼,一天刚刚开始,嗓子就累得劈叉下岗了。
王招娣住在周若安的隔壁,她又是个话多的,极有可能见过张瑾的妈妈,两人私下有没有过接触,说没说过什么话,周若安全然不知。
而此时,妇人也在打量站在窗边的周若安,周家老宅的灯光可以用辉煌来形容,周若安今日签约,又特意打扮捯饬过,窄眼薄唇,俊美得咄咄逼人,与在城中村当骗子时简直天壤之别。
通身气派的周若安让妇人更加打怵,她错开目光直愣愣地瞅着地面,开口回答:“那天,我刚下工,就看见那个女的在楼下鬼鬼祟祟地往楼上看,我过去搭了个话茬,问她找谁,没想到她说……”
话音微微一断,没等续上,就被周若安截断了:“王婶儿,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早点说完早点回去,思涵妹妹还在家等你呢。”
听到女儿的名字从周若安的嘴里说出,像是骤然按下了妇人的开关键,一直无处安放的目光忽然融进了一丝愧疚,她重新看向周若安,盯着他唇旁浅浅的笑容,慢慢咽下了即将脱口的后话。
站在面前的的周若安矜贵气派,可此时妇人眼中看到的却是两年前毒辣日头下的那个青年,更加年轻飞扬的一张脸,压着淡淡的不耐烦,连续两个月都随行在自己女儿身后,接送她上学或者放学。
那年王招娣的女儿十四,窜了个子,更加窈窕,也惹人觊觎。
城中村没几个好货,女儿屡受骚扰,有人甚至把她往背巷里拽。
那日恰巧周若安路过,走过去又退回来,往巷子里瞅了一眼。
脚边滚来一颗足球,不远处托着鼻涕的男孩让他踢回去,周若安一脚卷起球,却砸进了巷子,然后靠着墙对哭哭啼啼的女孩说:“怎么没等我接你就自己回家了?”
后来周若安总去接送女孩,但也不是免费的,那时他刚刚学会抽烟,正是爱装逼的时候,便叼着烟对女孩说:“我不做亏本的买卖,以后让你妈一天给我五块钱,没钱,接送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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