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车辆行驶在深夜的公路上,街道两旁的路灯快速后掠,一闪而过的光影,在深暗的车窗上留下一道道冷白的光带。
扶着方向盘的那只手,虎口和手腕处沾上了血迹,被车内昏暗的灯光一晃,泛出诡异的色泽。
副驾上传来声音,王志平幽幽道:“白九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小舅子也不肯放过。”
声音里满是忌惮,又夹杂着幸灾乐祸。
驾驶位上的蔺逸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风挡上摸起一包烟,动作娴熟地抖出一根含进嘴里。香烟过火,深吸一口,他才说:“连小舅子都不放过,更何况你我了,王哥。”
王志平随身带刀,如今刀身出鞘,被他握在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笑道:“他小舅子背着白九坑他的那些钱,有他老婆帮忙瞒着,一直没有事发,可怎么最近就让白九得到了风声了呢?”
蔺逸含着烟笑,反问:“王哥觉得是我搞的鬼?”
“不然呢?”
车灯直直地探照出去,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劈开了一块光亮,蔺逸的目光随着光亮延伸出去,最后没入前方深不见底的夜色中。他忽然开口:“他小舅子置换资产这事儿,难道不是王哥找人给我放的风?”摘了烟,他偏头看向王志安,“王哥拿我当刀使,但又想背后捅我一刀?”
刀柄被骤然握紧,可王志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但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蔺逸的肩膀,语气故作轻松:“别紧张,年轻人,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情要是败了,没人能够全身而退。”
转而他又忧心忡忡:“白九让咱俩处置他的小舅子,那小子的姐姐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你刚刚把人差点揍残,他姐姐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蔺逸落下了一条窗缝,冷风瞬间灌了进来,他将香烟伸出窗外,轻轻弹了弹烟灰,火星子被流风一带,在暗夜中划出了一条火线。
“那女人不过是仗着白九的势才敢胡作非为。”
王志安点了点头,接话道:“白九要是倒了,她也只能抱着他那个不中用的弟弟瑟瑟发抖了。”
“计划提前。”蔺逸忽然开口,直接压住了王志平的尾音。
王志安望向青年伶俐的侧脸:“什么时候?”
那只还沾着鲜血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了几下:“明晚。”
……
王志平的情人住在位于城郊的别墅区,蔺逸驱车将他送到门口。夜色中,别墅中透出的灯光温暖柔和,映在王志平那张阴狠的脸上,竟看出几许难得的柔情。
他收了刀,推开车门,笑着对蔺逸说道:“跟我十年了,才揣上娃,明年落地,属兔的。”
蔺逸笑着说了“恭喜”,王志平得意地摆了摆手,刚想关上车门,却又返身回来,扶着车门,压低身体,看向车内的蔺逸。
“周家那个小少爷是你的情儿吧?”
王志平盯着蔺逸那张不动声色的脸,继续说道,“怪不得你这么急着把白九拉下马,不光是觉得他利用了你吧?白九看上了周家的小少爷,打算把他拉上床,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既然王志平已将话挑明,蔺逸知道再掩饰也无用,便大大方方地认了下来:“什么都瞒不过王哥。”
汪志安笑得猥琐:“怪不得那个小少爷能拿着地契来担保,原来你们这是夫妻一心啊。”
他慢慢直起身体,拍了拍车顶:“挺好,情比金坚。”说完,啪的一声,他关上了车门。
蔺逸望着王志平逐渐远去的背影,拿起手机,切到了白板的界面。手指悬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落下。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王志平提到情人与孩子时的表情,以及那种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满足。片刻后,蔺逸终于落下了手指,输入了一行字:“明晚,计划不变。”
屏幕熄灭,蔺逸靠在座椅上,慢慢抽着手中的烟。烟雾缭绕,裹着空洞的目光,车内的顶灯自动熄了,窗外的黑暗密密实实地压了进来,只留下一个孤寂的剪影。许久,蔺逸才扔了烟蒂,拿出备用手机,拨通了周若安的电话。
风音直到最后停止,也无人接通。
......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觥筹交错、裙角翻飞,便连地面都映出了华丽的倒影。
周若安口袋里的手机静音,屏幕闪到最后一刻,归于了平静。
他向来善于应付这种场合,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与谦逊,端起酒杯与众人轻轻碰杯,谈笑间尽是新贵的从容与风度。
却也很快就乏了,寻了个机会,周若安躲进了一个飘着薄纱的露台。
却有人先于他站在了露台的角落,海藻式的卷发微微飘动,发尾连着婀娜的腰肢,女人一转头,是三小姐那张压着厌烦的脸。
周若安靠在露台的另一侧,笑着向女人举了下杯:“里面热闹,怎么到这儿来吹冷风?”
“你不也一样来了。”三小姐的声音平日里总是拖得缓慢娇憨,如今回归了正常,倒是清冽动人。
周若安抿了口酒,目光投向窗外缠着彩灯的花木,语气随意:“听说你要订婚了?年逾五十,大腹便便。”他转头瞄了一眼厅内那人的背影,“头上那点头发,按根就能数得过来。”
三小姐沉默了片刻,才捋了一把蓬松的发丝,淡淡地回道:“半斤别笑八两,听说你的好叔叔也给你物色了人选,纺织业大亨的女儿,天之骄女,前任出轨,她将人捅了两刀,判了三年,刚刚出狱。”
周若安一乐:“这么牛逼?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
三小姐一哽,忽的就有些恼了:“这门婚事不错,以你私生子的身份已是高攀,就是你千万别被她抓到感情不忠,不然可能会送你去见阎王。”
周若安杯中的红酒一抖,被三小姐看到,她笑出了声:“看来你也不是个老实的。”
她瞧着周若安脸上的郁色,轻声问:“现在你身边就有人?”
一杯酒,周若安干了半杯:“被人缠的紧。”
“切不断?”
见周若安叹气,三小姐的笑容更甚:“看来是个泼辣的,还是……你让人家怀上了?”
再次扬起的酒杯一顿,周若安低咳了起来,他脑海中闪过蔺逸的腹肌,有些恼怒:“你淑女一点。”
三小姐轻嗤:“切不断能缠上来的,都是因为有感情。”
“胡扯。”
“真不喜欢?”
杯子里的酒又乱出了波纹,沉默了片刻后,周若安声音笃定:“对,不喜欢。”
女人懒懒地收回目光,语气淡漠:“不喜欢就行,那就切断了,等着做高门的女婿吧。”
她拽起裙摆,反身向宴会厅走去,周若安却忽然叫住了她:“周从雪,你真的要认命吗?”
女人缓缓转头:“我十二岁的时候主动回到周家,用我自己换了二百万给我妈妈治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命我认了。”
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了几分,“谢谢你这段时间在周家对我的照拂,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替我挨过骂,也没人将我不爱吃的酸渣蜜饯换成甜甜的果脯,所以,谢了。”
说完,女人跨出了露台,在挑起那层细软的纱帘时,转头最后说道:“夏从雪。”她看向周若安,“我叫夏从雪,随母姓。”
……
两个小时后,周若安回拨了蔺逸的电话。
又三十分钟,他坐进蔺逸的车里,靠着副驾的椅背,闭着眼睛散酒气。
蔺逸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周若安的发丝,问道:“去哪儿?回老村还是公寓?”
周若安慢慢睁开眼睛,偏头看了看窗外无人的街道,说道:“路边停车。”
蔺逸停下了车,手指滑至周若安的后颈轻轻按摩:“怎么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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