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手去替夏理整理领口,食指缱绻地游移,用温烫的指腹好轻盈地触碰夏理。
徐知竞将指节往下探,慢条斯理摩挲柔润的皮肤,手腕不经意贴到吊坠,察觉到夏理的心都跟着重重跳过一下。
他在衬衣单薄的面料下揉捻,曲起的骨节抵成高低不一的起伏,摇摇晃晃映出褶皱,继而引发夏理克制过后的哼吟。
药物让夏理很难产生反应,但触觉中枢依旧会给予一定的反馈。
他有些迟钝地尝试去理解,垂眼看着徐知竞的动作,好像纵容,半晌才往车门的方向靠过去,用肢体表达拒绝。
徐知竞的睫毛跟着眼帘颤了一下,不疾不徐地回看,与夏理对视过几秒才出声。
“那你自己回家。”
他温文妥帖地替夏理系纽扣,将吊坠勾到衣领外,捏着狗牌举到两人之间,轻笑着摇了摇。
徐知竞无声地威胁,暗示夏理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
他有本事把这条项链拴在夏理的脖子上,就也有本事再把夏理再找回来一次。
“新玩具好像到了,今晚玩给我看好不好?”
徐知竞的手游至夏理腰胯,贴着收腰设计的西裤缓慢地掐起来,拇指沿小腹挪向肚脐,等到话音结束便轻柔地按下去。
夏理仓促握住对方的手腕,看见吊坠折出的光在徐知竞眼中一闪而过,灿亮如流星,恶劣都显得迷人。
他不敢回答,趁着这动作伸出另一只手按下了解除车锁的按钮。
自海岸拂来的风在开门的瞬间骤然席卷感官,久违地令夏理感到清醒,以及分外陌生的,对真实世界的体验。
他深呼吸,慢半拍地看回车窗。
徐知竞的五官其实并不与十六岁时有多大的差别,只是褪去了青涩,渐渐添上高位者无所顾忌的傲慢。
那张脸年轻英俊到值得任何一个人为他痴迷,可皮囊之下仅展示给夏理看的灵魂却冷郁且薄幸。
他笑着同夏理道别,深邃的眉眼浅浅弯起来,一派痴缠热忱。
可再细瞧,徐知竞的目光却是冷的。
不自觉流露出自私与攫夺,极度割裂地掩藏在迈阿密炽烈的日光下。
夏理随后退的脚步摇了摇头,心脏悸动一样怦怦撞出轰响。
他说不好这是病症还是药物的副作用。
有一种和十五岁时相似的频率突然溢满胸腔,撞得夏理心疼,莫名为此刻的情感反胃。
夏理好像真的曾经喜欢过徐知竞。
以至于忽而回望,他都为仍旧留有久远心动的自己感到恶心。
第26章
“怎么,被抓回来了?”
夏理以为Eric不会来参加徐知竞的生日聚会。
对方应当是有什么事在忙,近半年都没有在学校出现。
“徐知竞都来找我要人了。着急上火的,我还以有好戏看。”
Eirc才从国内回来,或许是家里长辈有所嘱咐,倒并不因先前的事对徐知竞抱有太明显的反感。
游艇离开栈桥,沿河驶向比斯坎湾。
甲板上有几个商科的女生在晒太阳,夏理觉得冒昧,在舱内随便选了部电影放。
他没有起身,窝在卡座往Eric的手边睨了一眼,视线都倦怠得抬不起来,更别说回应对方先前的话。
夏理靠着抱枕,目光讷讷凝向屏幕,画面一帧接一帧在漆黑的瞳孔间跳动,莫名显得那双眼睛的主人实际上没有灵魂,更像一只摆在角落的玩偶。
Eric刻意逗夏理,摊开手掌挡在屏幕前。
夏理稍迟了一秒才眨眼,恹恹让目光往Eric脸上挪,见对方摆出一副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容。
“别人要能钓到徐知竞高兴都来不及,你怎么这副表情?”
Eric故意说这些话,惹得夏理的脸色愈发惨淡,自始至终沉默地坐在原处,只有指尖在薄毯上渐渐揪紧了。
他盯着Eric绕过吧台,从容闲适地在一旁坐下,手里拿的不知是杯软饮还是果酒,噗呲呲发出气泡破碎的声响,隔着透明的杯壁呈现出分外鲜亮的色彩。
夏理在对方靠近后闻到豆蔻粉的气味,混着酒精,由嗅觉衍生出具有回甘的苦涩印象。
“我带你逃走怎么样?”Eric颇为随意地说,“把你藏起来,保证他找不到。”
迈阿密的春末已是夏日的高热。
船舱里的空气有些闷,让夏理的脸颊透出柔润的粉调。
他好像在脸红,眉目间却是一片散不去的沉郁,懒倦地半倚着,不拒绝也不回应。
或许是因为日益升高的温度,夏理近来愈发不爱说话,仿佛连翕动唇瓣的力气都没有,一味地等待他人猜出他的想法。
Eric觉得有趣,凑近了用低温的杯口碰一下夏理的耳垂,终于看见对方往已然无可退却的角落别过脸,冷着嗓子说:“不需要。”
“那等你需要了随时找我。”
二层突然换了首歌,透过天花板传来贝斯低沉的音色。
夏理抬起眼,褐色虹膜被东海岸的阳光照成琥珀般的色泽,映出摇晃的水波,失神一样越过Eric,直勾勾盯住了头顶无趣的纹路。
他似乎什么都没想,仅仅只是放空,呈现出某种极度纯粹的美丽,不需要任何外物就已然漂亮到令人心惊。
Eric当然愿意为这样的美人花费时间。
他坐在夏理身边不去打搅,耐心地等对方将注意收回来。
二层的人玩得尽兴,在繁乱乐声中掺上一阵兴奋的尖叫。
夏理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天花板倒是在他脑袋上咚咚直响,吵得头疼,变成延续的耳鸣。
他又过许久才低头,目光跟着垂敛,轻而缓地颤了下睫毛。
侧颈颀长的线条随动作一点点折出阴影,描得更显清瘦,仿如画中美人,披着面纱朦朦胧胧地浮现。
“你说什么?”
夏理似乎这会儿才听见Eric的话,滞后且飘忽地回问。
他的反应有些像家养的小猫。丝毫不存在戒心,甚至还为这个问句歪了下脑袋。
“我说——”Eric将话音拖长了,“任何能让徐知竞不高兴的事都可以找我合作。”
夏理温吞地点头,没有说接受与否,视线扫过仍在继续的电影,莫名其妙跟了句:“徐阿姨要来。”
徐知竞的母亲过几天就会来,夏理不想让对方感到不愉快。
对方是除太爷爷以外最关爱夏理的长辈,夏理舍不得那样温暖亲近的感受。
“我前段时间刚在蒙彼利埃碰到过。”
提起徐知竞的母亲,Eric突然来了劲,就连语速都加快不少。
“有人把你和徐知竞的关系传出去了。”
他在此处断句,愉悦地打量夏理的表情,见对方骤然僵在了座位上,呼吸都一瞬间变轻了。
“你要不要猜猜她当时的脸色?”
Eric不依不饶地继续,把夏理逼得说不出话。
他既想听又不敢听。
明知得到好消息的可能微乎其微,大脑却只能用那点渺茫的几率自我安慰。
夏理心悸不已,随即产生焦虑,双手在夏季前的炎热季候下发凉战栗,像要痉挛,没有半点力气出口反驳。
他主动将自己与徐知竞的关系划分到不可言明的范畴,茫然想起徐母温温柔柔同自己说话的样子,旋即为将要面对的一切恐惧到开始干呕。
卫生间在夹层,夏理扒着洗手池止不住地恶心。
他起初什么都吐不出来,不久拿食指和中指往喉咙里扣,催出胃酸,和眼泪一起掉进下水口。
徐知竞看见夏理往夹层跑,和朋友们打了声招呼便跟过去。
镜子映出夏理湿红的眼睛,以及晃晃悠悠荡在脖颈上的吊坠。
纤细瘦削的背影在徐知竞眼前弓出一道单薄的曲线,隐约映出衬衣下突起的蝴蝶骨,抵着丝质的面料随抽噎细碎地颤抖。
“晕船了?”
徐知竞把手掌搁上去。
夏理忽地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悚然从脊椎升起一阵寒意,惶惶抬眸,看见镜子里的徐知竞正好体贴地轻抚他的肩背。
“徐知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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