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半趴在徐知竞脚边,仰头也只能看到对方的衣襟。
柔软轻盈的面料随着后者的呼吸细微地起伏,似乎只是寻常地关心,并没有要责问的意思。
夏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徐知竞构筑成负面的形象,凭借本能产生畏怯,惶然不知该怎样开口。
他似乎没能注意到场面的古怪,还是徐知竞先将他揽起来,让他摆脱了动物似的低微姿态。
“丢了什么?”
夏理知道徐知竞正看着自己,可他实在不敢与对方交视。
他不知道那枚戒指的意义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沉重。
分明在来到索伦托之前,夏理期盼的始终都是能够摆脱束缚。
“……戒指。”
人总要面对一些无法靠逃避遮掩过去的事。
对于此刻的夏理来说,那枚不合尺寸的戒指便是难以回避的困局。
他以为徐知竞会不满,以为对方会因此质疑以‘夏理的思维’展现出的爱情。
可徐知竞只是淡淡瞥了眼他来不及藏到身后的手,随意便说道:“再去订一枚就好。”
屋里一片凌乱。
安静的氛围让晚间倾斜的光辉成为可以用视觉捕获的奇妙物质。
它们无声地浮游,掉进打开的抽屉,铺满堆叠的枕被,落向地毯,飘飘荡荡坠往歪斜的靠枕。
甚至半挂在沙发上的薄毯都细细染上了一层暖色的光亮。
夏理追着徐知竞的余音环视过眼前的一切。
世界仿佛变成慢镜头电影,极其滞重地转动,将呼吸与心跳一并放大。
他没有想过当下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
徐知竞完全脱离了夏理为其框定的角色,变得愈发难以捉摸,再怎样费心揣摩也无法读懂。
“可是……”
“什么?”
可是,那还算是对戒吗?
难道不是因为由同一颗主石设计而成,所以才显得彼此独一无二吗?
徐知竞是真的完全不觉得生气,也不会为此伤心吗?
夏理望进徐知竞眼底,寂寂地凝视,让每一次轻微的眨眼都显得懵懂且漫长。
他轻轻碰一碰徐知竞的下唇,试探着让两人的手在对方身侧交握。
温热柔软的唇瓣一点点向前挤压,却在最后忽地分别,轻絮地开口:“没什么。”
徐知竞不喜欢追问。
对陌生人如此,换作夏理似乎也并不例外。
夏理说没什么,徐知竞便不再细问。
他熟稔地把手挪至夏理腰后,拇指略抵着腰窝,掌心则舒展着托住了纤细的腰肢。
夏理意识到徐知竞确实不认为那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或许就连无关紧要算不上。
徐知竞兀自将中断的吻继续下去,用舌尖润湿夏理的嘴唇。
他的睫毛好轻好温柔地与夏理的眼睫交叠,稍一眨眼便是轻微却难以忽视的重量。
夏理的口腔还发着苦。
他逃避着始终没有给予回应,半垂下眼帘,用一种他人根本不可见的视角细细描摹徐知竞的鼻梁。
窗外的余辉落下侧影,在徐知竞脸上隔出边界模糊的明暗面。
细碎的亲吻自嘴角移向眼眉。
那圈弥散的光晕就从徐知竞的鼻梁飘至颌角,淡淡染出又一层柔和的滤镜,将他变得无比深情。
夏理心甘情愿沉溺其中,交扣的指尖在徐知竞的手背上一再握紧。
他所幻想的爱情即是如此。
就要纠缠不清,越难解越意乱情迷。
“徐知竞。”夏理在某个吻的间隙稍稍退后,伸手捧住了徐知竞的脸。
“嗯?”
“为什么送我光芒咏叹?”
夏理仍不自觉地将那艘Trideck划分到不属于他的范畴。
他其实与徐知竞极为相似,仅对与自身有关的事物产生好奇。
因此,夏理的提问并不笼统地用‘礼物’二字去概括,而是单指出那顶与他似乎不算相配的冠冕。
他一边搓揉徐知竞的唇瓣,一边等它们给出答案。
在此期间,夏理的目光就从徐知竞眼前逐渐下移,停在嘴角,看自己的指尖挤开一道缝隙,被纵容着探入对方口中。
他学着徐知竞的方式用指腹抵住舌尖,慢条斯理地摩挲,迫使对方的涎水在口腔中汇集,小狗一样在满溢的瞬间沿着下唇稠滞地滴落。
徐知竞不介意夏理将他当作暂时的玩具,甚至还颇为赞许地任其摆弄。
他捉着夏理空闲的右手卡上喉结,带对方握紧,微昂起下巴,迷人又热忱地弯起了眼梢。
“因为夏理是漂亮的小王子。”
他说罢引着夏理将手臂往回收,紧贴鼓动的脉搏,笑盈盈被扯回对方面前。
“汪。”
“……你好幼稚,徐知竞。”
“怎么,我给你当狗还不好?”
“哪有人莫名其妙说要当小狗的。”
夏理的脸颊随对白渐渐染上绯色,顿在徐知竞唇边的指尖旋即便要往回勾。
徐知竞好像预知了夏理会有怎样的反应,先一步抿紧唇瓣,过后又略微放松,轻柔地换牙齿衔住了对方的指节。
他说不了话,只用那对黑眼珠直勾勾湿漉漉地紧盯夏理。
湿热的舌尖缓慢触碰后者的指腹,少顷绕过指侧,恶作剧似的沿指甲边缘划动。
“痒。”
夏理实在不会训小狗,不明白越是半推半就,对方便越是肆意妄为。
徐知竞用轻抚与啄吻作为前序,带着温热的潮湿爬至夏理掌心。
后者本就怕痒,如此更是本能地将五指往回笼。
他无意间捂住了徐知竞正作乱的唇舌,见对方抬眼,笑着撞上视线,真的像不听话的劣犬,将夏理按回到枕边。
夏理短暂地闭眼,再睁开时徐知竞便支着手臂伏在他身前,低着头,思索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夏理问得小心,生怕是自己不解风情。
徐知竞被这副过分认真的表情逗得失笑,抬手捋了捋夏理额前凌乱的碎发,更贴近了些,挨着夏理耳语。
“我在想,接下来该选哪里呢?”
过分玩味的语调把夏理听得面红耳热,只得连连摇头,楚楚可怜地推说自己嗓子疼。
“你躺着就行。”
徐知竞当然不会看不懂夏理骀荡的眼波。
他干脆埋进对方颈窝,随吐字呼出阵阵热意,含糊问道:“还记得那只杜宾吗?”
“嗯。”夏理声如蚊呐。
“要我学它吗?”徐知竞笑着问,“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徐知竞提起的杜宾是两人仍在大院时邻居爷爷养的宠物。
夏理总是认为它过分黏人,不像普遍印象中那般矜贵高傲。
那条棕黑色杜宾太爱对亲近的人展示热情,时常趁孩子们不注意,用鼻尖、用脑袋,用它哈着气的舌头善意地邀玩。
徐知竞说要学那条杜宾犬,用牙齿咬住一小点舌尖指给夏理看。
后者一瞬便反应过来徐知竞到底在暗指些什么,乖驯又羞赧地不敢点头更不愿拒绝。
最原始的欲望触发本能的期待。
夏理轻轻支了支膝盖,不作声地触到徐知竞的腿侧,寂静地默许。
清润漂亮的眼睛一错不错捉紧徐知竞的视线,狡黠地邀请,放肆地引诱。
徐知竞先是碰碰夏理的鼻尖,而后又抬头,貌似宽和地询问:“来选吧。这里,还是……”
支在夏理肩侧的手掌不知何时游向了腰肢。
一边说着,一边轻缓地令其抚过了夏理的小腹。
后者被作弄得一阵颤栗,瑟缩着曲起双腿,抓住徐知竞的手腕再不敢放。
“那我自己选。”
徐知竞顽劣地用犬齿勾了勾嘴角,俯身朝夏理的腰肢吻去。
第44章
“好小的岛。”
离开索伦托那天,假期已至末尾。
夏理和徐知竞像来时一样,先乘轮渡到达那不勒斯,再转乘飞机回往迈阿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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