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期待着自己的花灯亮起来那一刻。
“等装完灯,最后一步就是糊裱和装饰了。我们用胶水把纸或布粘起来,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上面上色、画画、贴贴纸……都可以,那大家试试吧。”
他们开始动手,何家浩一秒都不得闲,又开始逡巡起来,看谁需要帮忙就上前搭把手。
陈龙安的灯已经糊好了,他正手忙脚乱地把灯往里面塞,何家浩余光扫到他的举动,眉头一皱,仿佛捕捉到一个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学生。
“阿龙哥,不是说了要先装灯再糊裱吗?”
陈龙安犹想狡辩:“这不差不多嘛,补上就行了……”
何家树立马用眼神给陈龙安暗送飞刀,陈龙安改口道:“好的,我的问题,我这就重新做一个,大不了从头再来……”
何家浩顺着陈龙安的视线看过去,知道是哥在帮自己,开心地笑了。
何家树却深藏功与名似的,深沉地低下了头,继续掰手里的竹签。
何家浩正想看看哥做的是什么花灯,何家树突然“嘶”了一声,他立即跑到何家树身边,显然猜到了关键。
“哥,是不是毛刺扎手指里了?”
何家树下意识握住拳头,没放在心上,还安抚他:“没有,小事。”
何家浩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而是噔噔跑向架子旁找到医药箱,翻出镊子,顺势坐在何家树身边。
“这可不是小事,要是不及时把毛刺拔出来,它会扎得更深,手指也会发炎肿胀的……”
其余人看到何家浩游刃有余的样子,都放下心来,继续闷头做自己的花灯。
何家浩抓起他的手,确认被扎的位置,试图用镊子把毛刺夹出来。
何家树靠在椅背上,任他帮忙处理。
他一边夹还一边低声哄着:“不要动,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何家树轻笑一声:“你当我是小孩害怕扎针啊?这点痛算什么。”
何家浩忍俊不禁,很快板起脸,呵斥他:“你别逗我笑!我正给你夹刺呢。”
何家树正色道:“怪不得你之前手上那么多小伤口。”
何家浩没当回事:“习惯就好了。”
倏忽之间,何家树的指头传来刺痛,令他微微蹙眉,何家浩则松一口气,又去医药箱里翻创口贴。
“好了,我再给你贴个创口贴,你等下做灯的时候小心一点哦,别再感染了,要是感染……”
“知道了,知道了。”何家树不免觉得弟弟太过小题大做,打趣道,“我发现你可是越来越啰嗦了……”
“不是我啰嗦,是你真的要特别小心,不能再受伤了。十指连心,听过没有?这也就是说,你伤的不只是一根手指,而是十根手指……”
“连着我的心也受伤了,是吧?”
何家浩点头如捣蒜,不只沉浸在自己的歪理中,还想要何家树也认同。
何家树满脸无可奈何,伸出手指:“嘘,赶紧把创口贴给我贴上。”
“好嘞。”
第64章
花棚的小屋内,众人日夜不停,加班加点地赶制花灯。
格局悄然发生改变,陈龙安坐不住,打游击战似的,下一秒指不定出现在哪个角落。他又不知道做了个什么花灯,画完图案之后笑得有些猥琐,别人想看他也不给,还藏起来了。
他越是躲躲藏藏的,何家浩越是好奇,小声跟何家树说:“哥,你不想看他做的是什么灯吗?神神秘秘的。”
何家树摇头:“我不想。”
“你可以想。”何家浩有了主意,邀他一起做同谋,“等下你把他绊住,我去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根据对陈龙安的了解,那盏花灯绝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何家树眼风一凛,赶紧把要起身的人拽住,晃了晃手里的半成品花灯:“不是说要帮我?老实在这坐着,他做的丑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何家浩想了想,比起去看陈龙安的花灯,他确实更愿意坐在这帮哥的忙,于是收起心思:“好,我们一起把这盏大鱼灯做完!”
何家树露出满意的笑容。
邱秋坐在他们对面,始终安静,时不时递过去个做完的花灯让何家浩检查。她做得倒是不错,何家浩直率地给出褒奖,邱秋不好意思地笑笑。
另一张桌子前,陈家兄妹俩单独坐在一起,看起来岁月静好的样子,实际上并非如此。
陈若楠主要忙着做自己的灯,偶尔抬头看陈俊立一眼,面露嫌弃:“我算是发现你的短处了,陈俊立,你手笨啊……”
陈俊立是学得最认真的,还带了个笔记本,像上课听讲那样记了不少笔记,现在正照着笔记本的步骤严格执行。
陈若楠把他的笔记本合上:“花灯要多做,别盯着你那笔记看了,你这竹条掰得就不对,我教你……”
“陈若楠,可算让你找到机会显摆了是吧?”
“狗咬吕洞宾,不用我帮你是吧?那我去邱老师旁边坐……”
“你来,给你,就你最厉害。”
“谢谢夸奖,确实比你厉害。”
两人低声拌嘴,手上的动作没停,嘴巴也不闲着。
陈阿福左看看右看看,见大家都还认真忙碌,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的肚子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叫陈龙安:“阿龙哥……你饿吗……”
他们不只是龙舟小队,也是花灯小队,不变的是陈龙安一直是坚实的后援。
陈龙安看一眼时间,朝他勾勾手:“走,跟你龙哥买饭去。”
两个效率最低的人勾肩搭背地出去“打猎”,很快拎着丰盛的饭食回来,分发下去。
“来来来,饭来了。”
“还有饮料,有水也有果汁……”
何家树忙着给手头的那盏灯收尾,看到何家浩已经凑了过去,他就更不用亲自去拿了。
果然,何家浩拿着两盒饭回来,何家树也把花灯做好,交给他验收。
“不错,不错,非常完美,可以吃饭啦。”
何家树顺势要接过他手里的一盒饭,何家浩却把手臂抬高,不肯给他:“你怎么知道我这是给你带的?我就不能一个人吃两份嘛。”
何家树负气一笑:“行,我自己去拿。”
陈龙安听到动静,故意翻旧账:“阿树,浩浩哪儿敢给你拿饭啊?你再一拳给打翻了怎么办?”
何家树这才想起刚回西樵时的那码事,看看陈龙安,再看看何家浩。
当时何家浩还声称是自己没拿稳,说什么“不是我哥的错”,这才过去多久?他已经变了副嘴脸,满眼谴责地看着自己。
“我当时不是故意的。”何家树冷哼一声,有必要亲自辟谣,当时拳击桩晃得那么激烈,弟弟还往前凑,他戴着拳套没控制好,才不小心打翻了盒饭,何家浩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陈龙安也知道他绝非恶意,嘴上还是不饶他,跟何家浩挤眉弄眼的:“浩浩,别怕啊,龙哥给你主持公道。”
“你主持个屁公道。”何家树剜他一眼,扭头又看何家浩的反应。
何家浩就要憋不住笑了,玩笑已经开过,他赶紧把哥按回到座位,放下一盒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哥才不会对我那么坏。”
何家树扬头朝陈龙安挑了下眉,显然在示威,接着堂而皇之地开始享用晚餐。
何家浩还在说:“哥,不够吃我们晚点可以再去吃宵夜……”
陈龙安都气笑了:“小白眼狼!我在这帮你呢,你还护着你哥。”
何家浩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陈述事实:“阿龙哥,我怕晚上无家可归,你懂的。”
何家树立马转身,含笑看着他那副机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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