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注视中,身着团碟百花凤尾裙、妆容精致的东方灵踩着婀娜步伐,走进时暮堂。
在诊桌对面坐下,柔若无骨地把手支在桌上,杵着腮帮子,悲伤开口:“甲级头名的时暮大夫,能否烦劳您的一双妙手,替小女子解除病痛?”
医馆门口众人一时间,呆若木鸡。
东方灵的治疗需要先手术,然后持续补充激素。
做了一天的准备工作,时暮为东方灵进行了腹腔镜下全麻的隐睾切除手术,又让她留在医馆住院几天。
东方灵自小在西市乐坊长大,无父无母,无人照顾。
时暮自然也只能留在医馆照顾她。每天帮她伤口换药、输液,还得给她安排饭食,虽然,都收在诊金里了。
但她病情特殊,这人情绪低落时,时暮还得给她做心理辅导。
“你就看看你自己!颜值逆天,生图美爆,看到你,天上的仙女自此在我脑中有了实体!”
东方灵睁大眼睛,“真的么?”
对面的小哥儿郑重其事地点头,“真的,我很确定,全世界比今天的你好看的就一个人。”
东方灵顿时有些紧张,“是谁?”
小哥儿一本正经,“明天的你。”
东方灵:……
送东方灵出医馆的那天,着凤尾裙的女子回首间,一颦一笑皆是惑人,“时大夫,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患者喜欢上医生,这样的情况确实在医院存在,尤其是一些长期治疗的慢性疾病。
患者会在长期接触中,因为医生的专业能力和在病情方面对自己的关心,不自觉投射感情。
但其实脱离了环境,这样的感情很容易就会消弭。
时大夫义正辞严拒绝,“不好意思,我喜欢男子。”
东方灵眼波流转,思索,“我好像就是男子呢。”
时暮:……
送走东方灵,时暮关了医馆,准备回家休息。
刚走到海棠巷家门口,突然觉得胸口涌来一阵熟悉的燥热,随之而来的是,浑身的皮肤也隐隐有些刺痛。
哥儿的脚步蓦然停在院门口,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片刻后,形状姣好的唇角一点点翘起。
别怪哥哥啊,这可是名正言顺的。
时暮跑进院子,给江小兰留了话,抱起自己这几天准备的药包,出门打了个马的,往西市去。
坐在马车上,时暮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忍不住时时往窗外看去。
事到如今,什么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没了。就想抱着叫老公,被他正面上。
时暮坐着马车,摇摇晃晃来到西市,那扇朱红的王府大门前。
付过铜板,还在想要怎么进去,没想到王府的侍卫像是认识似的,直接迎上来,“时公子,请。”
进府之后并没有人带路,时暮把药包抱在怀里,循着记忆,去找那间有四爪金龙的院子。
应该是他交待过,所有侍卫和婢女都对自己很有礼节,但亦没有过多在意,问候之后便继续各自手里的事。
转悠半天,还真找到了那栋四爪金龙的院子。
虽然心里挺急的,但时暮还是调整了一下神情,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急色,才推开谢意卧房的门。
里面安安静静的。
这么早,不会已经在睡觉了吧?想起上次看到他睡觉的模样,时暮忍不住微抬唇角。
放轻脚步绕过那道山水绢丝屏风,看到青纱垂坠的帐床上,宝蓝色锦缎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卧房里空无一人。
他不在?
他怎么会不在呢!
出门问了一位小侍婢,对方只是摇头,“殿下的行踪,奴婢不知。”
回到卧房,满心失落地在凳子上坐下,把药包放在桌上。
此刻酉时,难道不正是吃饭的时候?还在宫中没有回来么?
随着潮热期袭来,身体觉得越来越难受,如同发烧到三十九度般,胸口滚烫,呼吸憋闷。
只好将自己丢到床上躺着。
床上到处都是那叫自己渴求的山巅雪般的冷香。
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尝到一口甘泉,不足以解渴,反倒因着品到这口甘甜,想要更多。
这就是被落印么?比之前每一次都要难受。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谢意一直迟迟未回。
时暮起身下床,打开雕刻满花叶纹样的衣橱,看到里面叠放着几件衣服,都是卧房主人的,有一件月白竹纹自己还见他穿过。
锁定其中一件,躺回床上,把这件轻薄雪白的亵衣铺在脸上。
一瞬间就想起那日帮他做体格检查时,看到的宛如雕琢出的清隽身躯,触碰到的紧实的肌肉线条。
浑身更加躁得慌。
别怪我,谁让你人不在。
心一横,捏着亵衣,把手探向自己下身……可在床上像条泥鳅似的折腾了许久,燥热和疼痛依旧。
累了。
毁灭吧。
时暮精疲力竭地侧身躺着,看着如水月色慢慢透过棱格窗,铺满卧房地板,安静地忍耐了许久,终于还是迷迷糊糊有了倦意,却也没办法睡踏实。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感觉到有温热掌心摩挲在自己脸颊上。
时暮一个激灵醒来,可脑子还昏昏然,似睡似醒地听到熟悉的温润声线,在自己耳边问:“什么时候来的?”
像有一线清凉泉水,簌簌地落在心尖烧灼得最热的地方。
时暮看到窗外夜色浓郁,卧房里已经燃起烛火。
谢意一身藕灰色的广袖长衫,暗绣山水纹样,腰束蹀躞玉带,藤蔓金冠束起墨发,侧身坐于床畔,垂眸往下看。
时暮揉了揉惺忪睡眼,用手肘半撑起身,仰脸看他,“傍晚。”
他视线扫过被蹂躏得凌乱不堪的床榻,自被上拿起那件雪白亵衣。
看到上面留着的弄湿过的斑斑痕迹,眸光轻动,唇畔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时暮有些窘迫,想伸手去拿那件亵衣,被他先一步随手放在床尾的榻上。
不过,此刻也顾不上了,时暮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就在书房中看书,却无下人禀报你来了府中。”
时暮不解,“为什么?”
他凝眸道:“或是因为,我曾吩咐过,让他们将你当做府中主人。”
时暮怔了怔,他又若无其事问:“今日,怎么想起来府中?”
“我……”时暮咬了下唇,“今天潮热期,所以来找你。”
他唇线微绷,却没有太过意外,淡淡道:“确实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咬了时大夫,自该陪伴时大夫身边。”
时暮再撑起些许,倾身靠他更近,想说,又不知要怎么开口。
谢意也不急,耐心注视着眼前的人。
他身上也只剩雪白亵衣,那双平日里晴朗无比的眸子宛如蒙了一层薄薄水雾,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像沾染秋日枫叶颜色的唇张了张,轻声问:“你不来床上么?”
谢意抬眉,像是真有几分疑惑,“来床上?如何?”
时暮总不能说,上来睡我,踟蹰着怎么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潮热期,做点愉快的事,好得才快。
“我……”
嘴巴还在支吾,身体却继续往外挪了挪,靠他更近。
虽然是气味相同,可自他身上带着体温氤氲出来,和衣服之上的死物亦是完全不同,撩拨得时暮更难受。
这样的靠近让谢意的眸光也沉了沉。
被自己落印后,哥儿身上的异香不但愈发浓烈,而且更加惑人心神。
似有形藤蔓,在夜色中伸出丝须,悄无声息地将人缠住。
仰头看着自己的面容比窗外的洒银月色还要白皙,唇瓣又如夜下蔷薇般嫣红,叫人魂魄都要被勾走。
但这人平时惯会嘴硬,谢意有心叫他亲口说出来,正襟危坐间,抬手用指腹搭住他下颌,“嗯?要如何?”
时暮头晕晕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想起那天,便低头,在他骨节分明的指根上亲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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