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栩也很是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宫中给淑妃看诊。”
谢栩笑道:“你这是从东市,一路看到了这深宫之中,只怕以后我们都要排着队请时大夫看诊了。”
他狡黠地眨眼,“景王殿下哪里不适,随时来找,不过我可是妇科。”
谢栩失笑间,又为时暮介绍旁边的少年,“这是易王谢环。”
原来这就是先太子遗孤,谢意一心辅佐的人,时暮拱手,“易王安康。”
可弯着腰好一会,都没有听到对方说“免礼”,诧异地抬眸,见谢环轻浮地盯着自己,片刻后,唇边勾起一抹浪荡笑意,“原来,时大夫竟是这样的绝色。”
时暮:?
什么意思?
总觉得谢栩和谢环是他的人,时暮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怔忡看着谢环把手指伸向自己的脸颊。
“你干什么!”就在那指尖将要触碰到时,谢栩箭步上前,一把打开了谢环的手。
“谢远辞你干什么!”谢栩怒道:“你不知道他是皇叔的……”
不知道皇叔怎么打算的,谢栩吞下了后面的话,以免节外生枝。
谢环显然也是知道的,神情没有太多意外,但也没有惭愧,“谢意藏在府里的玩意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才要逗逗他。”
谢栩听愣了,“你什么意思?”
谢环笑得愈发冷冽,“谢意欠我,他的东西,我用用又怎么了?”
谢栩也知道,这谢远辞在西北待久了,回京后过得一直十分放纵。
若是对自己,皇叔早就教训了,但对谢环还是诸多忍让。
但谢远辞动到时暮头上,那就是动皇叔的逆鳞。
被皇叔知道,可不得了。
谢环对谢意一直满腹怨气。在谢环眼中,昔年自己的父皇母后对谢意和他母妃一直多加照拂,可他却任凭自己在西北待了整整九年。
如今,谢意怎么为自己付出都是他该的!
谢意在京中,谢环还有所收敛,如今谢意不在京中,没人敢管自己。
正想教训谢栩几句,听到旁边凝冰结霜的声音,“脑子是个好东西,但我看你没有。”
谢环讶异地转头看过去,见这哥儿凶得如同一只将要扑上来咬人的小狼,乌黑的眼眸里凶光毕露,“你算什么玩意儿,也配沾他的东西,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谢栩倒是清楚得很,这哥儿连皇叔都不怕,别说谢环。
谢环大小也是个亲王,没想到这人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一时火冒三丈,“好你个哥儿,我这就让谢意把你送给我,看我弄死你。”
“就你这废物也能弄死我?劝你当好我男人的狗腿,还能多活两年。”
谢环:??
你男人的狗腿?
恨不得当场对这哥儿动手,但如今大事未成,他还要依靠谢意,只能劝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只能忍着肚子里的火气,看着哥儿径直离开。
虽然嘴上强势,但时暮头都快裂开了。
就为这么个害人精,白眼狼?
哎,我和我那苦命的男人啊。
在长寿宫照看到第二天,淑妃人清醒不少。
知道给自己看诊的人便是那个说自己未孕的哥儿,心中还想维持几分身为贵妃的威严。
可如今,自己性命已经交到这哥儿大夫手里,连保持贵妃的体面都做不到,还哪有威严可谈?
而且,即便这哥儿大夫言语之间,似对治好自己颇有把握,可已经没有了子宫,无法孕育龙裔。
于这后宫之中,定是再无立锥之地。
这几日,皇帝虽然还会来看望自己,但淑妃能感觉出来,皇帝对自己已经没有往日甜蜜亲热的态度,反倒停留在那哥儿大夫身上的目光更多些。
绒癌的治疗,主要是多种化疗药物的联合方案。
依托泊苷、甲氨蝶呤、放线菌素D、环磷酰胺、长春新碱,各种化疗药物一上,淑妃的hcg的指标开始下降。
Hcg就绒癌治疗的标准,hcg指标正常后,绒癌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很多化疗药物都是会引起脱发的,时暮提前做了交待。
淑妃入宫时,皇帝就是被她一头秀发吸引,如今看着自己满头秀发一把把脱落,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感物伤怀,这为医家之女,终究忍不住痛哭起来。
晚上,明德帝照例来看望淑妃,到平日离开的时候,没有立刻出门,反倒看向时暮,“时大夫。”
“陛下。”时暮等着他示下,见皇帝思索良久,才缓慢道:“晏和他是性情中人。”
明德帝突然提到谢意,叫时暮心里是一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先讲些恭维话,“凌王他性格平和,又为陛下出征,是我沂朝栋梁。”
皇帝露出神秘而狡猾的笑意,“时大夫可知,普天之下知晓他字晏和的人,并不多。”他一顿,“你是一个。”
等皇帝离开,时暮才反应过来,自己好似暴露了,但这老狐狸,显然也已经知道了?
完成三周的化疗后,淑妃情况渐渐稳定,hcg从几万下降到了一千多。
时暮也可以得空,趁着夜色,出宫看看江小兰。
来到小宫门前,递过出宫令牌,刚走到皇城外,遇到时献一身紫色官服,恰好也从宫中出来。
没能用平安村的病疫整到自己,如今自己还在皇帝面前看诊,这人定然已是一肚子内伤,时暮故意扬声道:“如今平安村一片祥和,不知道时大人什么时候引咎辞职啊?”
时献脸色一黑,也不想再和他斗嘴,转身大步走进夜色中。
时暮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转向反方向,刚想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焦急地呼喊,“时大人!”
回头瞄了一眼,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低头哈腰地站在时献跟前,“时大夫,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你行行好,救救小云吧。”
时献看到这人,语调微紧,“你来干什么!”
左右张望间,拖住这中年男人往前面快速走去,脚步一转,就拐进了旁边漆黑的小巷中。
夜色里光线不佳,时暮隐约看到那中年男人有些眼熟,似是东市梅花大街正德堂的大夫,人称丘黄芪,上次还一起参考了甲级医士。
他怎么会和时献扯上关系?又为何求时献救人?
想着,时暮转身回去,跟到了两人刚进的小巷外,听到里面传来时献压低的声音,“你竟敢跑来皇城闹事?”
男人哀声祈求:“求时少卿帮我求朱院判,替小云开腹治病吧。”
时献回答得毫不留情,“两万两银子,给了我马上为你求朱院判。”
两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想必那大夫拿不出来,巷子里静了静,片刻后才再次听到声音。
“时大人,我也算是帮你赚了不少银子……”
那大夫似想暗示什么,被时献怒声压下,“住嘴!”
帮他赚了银子?
时暮从原剧情里知道时献一直在专营药材上有灰色收入,难道是在东市的正德堂?
原本丘黄芪是很害怕时献的,但如今小云已是危在旦夕,他豁出去了。
看着面前这个伪君子,阴沉了语气暗示,“时大人,你也知道,这些年我替您办事,可都一笔笔记着呢。”
小巷外,时暮心中已是大喜。
好得很,自己跟死鬼走之前,说什么也要把姓时的男人先安排了!
从西市走了许久,疲惫地回到家中时,丘黄芪一眼看到,小云正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去碰不远处小矮几上的茶水。
为了他方便,这小矮几就在床边,可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他想触碰到上面的茶杯,也是如此艰难。
他的肚子越来越大,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人的肚子,倒像是一个人被绑在了一枚硕大无比的球上。
丘黄芪心中酸涩无比,强忍着泪水,过去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喝水,又问:“王婶呢?”
王婶就是平时照顾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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