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诧异吐声:“怎么了?”
谢意没有回答。
但此刻因为没有光线,所有的感知都在黑暗中被放大。
时暮察觉到对方的俯身靠近,似被这磁场操控,不自觉跟随他的方向稍稍偏头……
下一瞬,两道唇瓣以一个恰如其分的角度契入彼此。
茉莉和雪山的气息氤氲在鼻息间,似化为了实质般的勾缠的线,难以切断。
时暮本来就是用手肘从背后撑着身体,不禁觉得腰身一软,就要支撑不住。
对方的手先一步环过来,箍在哥儿修长的脖颈和窄细的后腰上,往怀里收紧。
原本只是触碰的亲吻顿时变得深重。
他掌心的灼烫蕴入后颈处的腺体,让时暮控制不住越发急促的呼吸。
张了张口,湿热的舌尖便钻了进来,从自己的上颚和舌头上扫过,不止嘴巴,在因为肾上腺素激增而导致的唾液大量分泌中,身体连同心口都跟着变湿变烫。
此时此刻已由不得时暮。
既不可能推开他,也根本推不开。
像是打开了某道阀门,唇舌间的纠缠倾泻而来,让人一点点沉溺,忘记了周遭和时间。
时暮脑袋又晕又空,除了一片白茫茫,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最后,甚至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
直至被窗外传来的奇异声响吵醒,刚有几分知觉,突然听到一阵凄厉惨叫。
时暮猛地睁开眼,听到耳边,谢意温声安抚:“不用怕,我在。”
时暮没在怕,医学生,哪个不是和大体老师亲密接触惯了的,只是很奇怪,这是什么声音。
怪声又停了下来。
时暮完全醒来,发现房间里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燃起,自己还来到了床上,和谢意躺在一个被子里。
昨晚的一切涌入脑海,唇舌似还残留着长时间吮吻之后的僵麻。
视线落向对面,昨晚和自己亲密接触的地方。
发现谢意下唇破了个小口子,随即也感觉到自己的下唇有轻微刺痛。
虽然不至于重蹈上次的覆辙,但这么忘情,亲到嘴巴都破掉,也挺离谱的。
时暮霎时只觉如芒在背,忍不住避开了对面这人的目光。
怎么办,他不会亲个嘴就要娶自己吧?
昨晚趁他醉,亲他嘴,还是过火了些。
正为难间,对方抬眸,茫然地环视房间,开口问:“昨晚,发生了何事?”
时暮心头一跳,抬眼看过去。谢意神情上带着宿醉后的昏懵,似有几分不适般揉了揉额角。
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这是……断片了?
时暮心头一喜,调整神情,若无其事地订正他的记忆,“昨晚你喝醉了,爬都爬不起来,是我扶你来床上休息的,还记得么?”
谢意竭力思索后,无奈道:“我不记得了。”
他又掀起眼睑,认真打量时暮片刻,关切地问:“时大夫,你嘴巴怎么破了?”
时暮心虚地抿了下唇,告诉他,“昨晚扶你上床的时候,摔了一下。”
又抬手指向他唇,无比合理地解释,“你看你的不也破了么?”
谢意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唇,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时暮也点头,“对,就是这样。”
他眸中似有一线微光掠过,唇角微微牵动,漫不经心开口:“昨晚,本王让时大夫受累了。”
第35章
时暮友善地摇头,“没事,毕竟是我把你灌醉的。”
谢意感叹,“其实我好久没醉过了。”
时暮配合地解释,“我也没想到那酒那么烈,是菊园老板送给我的,我酒量挺差的,还好没喝,不然,受累的恐怕就是你了。”
谢意唇畔弧度又加深几分,“无碍。”
从窗口向外看去,天色幽蓝,看起来离天亮还有片刻。
和谢意窝在一张床上,时暮也不知道要不要接着睡。
正觉气氛尴尬。刚才吵醒时暮的那种惨叫声又从外面传来。
咕咕咕——
这下时暮听清了,这是一种动物临死前的惨叫之声,似乎是……鸡?
时暮问:“这是在杀鸡么?”
谢意也凝神听了片刻,点头,“是在杀鸡,不过这杀鸡之人似乎不太娴熟,亦或者是他的刀子不甚锋利,杀一只鸡竟要如此久的时间?”
通常来说,杀鸡都是切断咽喉,快速放血。
两人在房间中又等待片刻,一阵鸡鸣惨叫再次响起,经过数次挣扎之后,才逐渐减弱。
果然如谢意所说,听起来像是在用钝刀子缓慢切割。
这画面稍一想象,透着几分诡异。
谢意回忆,“这家山庄昨晚送来的菜品全是鸡。”
这山庄虽然偏僻,但若是想让附近农户送些蔬菜,也不算麻烦。时暮疑惑的地方是,“我看这庄子也就三五个房间,还不一定有人住,庄主用不着天都没亮就开始宰杀吧?”
谢意摇头,“我也不懂。”
又静了静,时暮索性提议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好。”
时暮裹上来时穿得披风和围巾,和谢意一起走出房间。
此刻约莫卯时,天际还是幽深的蓝色。
回忆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人走在两边花木过分茂密的山庄小道,往后院走去。
时暮走在前面,谢意落后两步。
眼前的哥儿有着一具很是修长纤瘦的身形,比自己稍低一头,但在普通男人间,亦不算太矮。
其实昨晚喝酒后,谢意确实醉了,但确实也没有全醉,自然更没有断片。
环住这具线条流畅的身体,埋头在他颈项间的时候,除了异香,还嗅到一种淡淡的,属于少年的青涩气味,像是一瓣等待品尝的柑橘。
让人怦然心动。
以致此时此刻,昨晚亲密的点点滴滴,还难以忘怀地回味在唇齿间。
只是,对方回答的三个问题亦是挥之不去。
他回答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承认。
两人转悠着,正觉没有什么特别的,正在这时,惨叫鸡的声音再次响起。
循着声音加快脚步,终于在后院发现一处鸡舍。
鸡舍旁,伴随着那种禽类的惨叫,有人正蹲在那里,发出钝性分离肌肉和筋膜的嘶嘶声,间或响起吮吸液体的啧啧声。
听着倒像是个解剖现场。
两人在远处驻足,借着月光,时暮看清楚了,原来是那人在用牙齿啃咬活鸡。
感觉到身边这人发出低低的抽气声,谢意伸手过来,安抚般捏了捏他垂在腿边的指尖。
时暮倒不是怕,只是满腹惊异。
一个大活人,好好的鸡汤、炒鸡不吃,在这里吃生鸡?
再细看,发现这人并不是在吃生鸡,而是咬断鸡的咽喉后,对着嘬饮。
这是,在喝鸡血?
时暮忍不住和谢意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也和自己一般惊讶。
谢意提醒,“好像是庄主。”
来时,时暮也是由庄主领进来的,那时太阳还未完全落尽,女子用布巾蒙着脸,露出的眼周皮肤可见紫红色瘢痕。
应该是一种颜面部皮肤受损的疾病,甚至还可能伴有神经系统的损害。
庄主喝完鸡血,将还未完全死透,不断抽搐的家禽丢弃在一旁,起身离开。
此刻,她还未戴上面罩,借着月色,时暮见她面部露出来的部分几乎都有皮损。
看着几乎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什么病?
庄主离开,两人回到房间中,眼看着天光大亮,房间门被敲响。
穿过纱幔走到门口,打开,看到外面是庄主。
她围着面巾,端着木托盘的手也戴了棉布手套,给两人送来吃食。
“两位公子,吃点早饭再走。”
时暮低头,看到盘子里果然又是鸡汤面。
“谢谢庄主。”
谢意伸手接过盘子,端回榻上矮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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