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看见爱人苏醒,所以喜极而泣的泪水,还是发现自己并非他想见的那个龙乾后,因心碎和失望而流下的眼泪。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扎下,连带着那人几乎要把他溺毙的温柔都变得可疑起来。
从苏醒开始,兰舒的一切举动在龙乾的心头无限放大,甚至连对方把光脑放在他床头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事,都变得微妙起来。
——他真的只是随便一放吗?还是……故意想让他看到这段视频?
龙乾想不明白,他只知道汹涌的妒忌和惶恐几乎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死死地盯着光脑,最终,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心态,又点开了那段视频。
然而,这次视频刚放到一半,门外便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龙乾心下猛地一跳,立刻做贼一样暂停了视频。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并没有关掉那段视频,反而手心冒汗地抬眸看向那扇门。
下一秒,兰舒推门走了进来。
龙乾掩下了眸底的阴郁,又露出了往日的笑容:“哥哥,你回来了。”
兰舒显然一眼便看到了龙乾手里散发着幽光的光脑,但他只是微微一顿,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就那么神色如常地关上门,走到龙乾床边坐下:“刚醒不要久坐,小心头疼。”
——这段视频果然是兰舒故意给自己看的。
想到这里,龙乾忍不住舔了舔虎牙,面上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对不起,哥哥,我太想你了,忍不住想坐起来等你,你别生气。”
兰舒微微一怔,感觉自己似乎有一个世纪都没在龙乾身上看到这种堪称温顺的样子了,一时间险些被晃了眼。
下一秒,那个温顺的Alpha却以一种无比自然的态度把光脑转向了兰舒,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我刚刚等你的时候想看一下光脑,却在文件夹里发现了这段视频,这是我们什么时候录的啊?我怎么对它没有印象了?”
他这番话说得温柔又得体,好似方才流露出的那些阴狠与凶恶,都只是装出来的假象一样。
兰舒闻言微微一顿,丝毫不提自己是有心隐瞒,当即解释道:“三年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你醒的时间太短,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言罢,他从龙乾手中抽掉光脑,再一次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扭头以一种柔和的语气,把三年来发生的一切和他讲了。
出于某种私心,兰舒在讲述过程中故意隐去了自己把记忆芯片做成照片的事情,同时也隐去了龙乾通过照片看到他的事情。
至于自己三年来的奔波和劳碌,兰舒在描述中也只是一笔带过,并未细讲。
可龙乾听完后却沉默,半晌,他轻轻抱住面前人,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哥哥……这三年来,辛苦你了。”
兰舒一怔,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心下像是有根弦被人拨动了一般,刹那间泛起了一池的涟漪。
龙乾死死地抱了他良久,才终于松开些许力气,抽身静静凝望着面前和记忆中如出一辙又截然不同的心上人。
原来自己的记忆确实是兰舒签字清除的,只是那并非出于兰舒的本愿。
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兰舒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只能出此下策,不得不答应芙薇安的要求。
所以……那人其实并没有抛弃自己。
看着眼前的兰舒,龙乾心下瞬间冒出了无数欣喜若狂又妒忌阴暗的情绪,但他最终只是轻轻攥着那人的手心,小心翼翼地摩挲了半晌后,才装作不经意道:“哥哥,我失忆之后……对你好吗?”
兰舒怔了一下,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半晌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很好。”
龙乾见状并未看出那抹温柔下的深意,险些把牙咬碎,面上则不动声色地继续笑道:“我听说失忆的人会变得焦躁易怒……哥哥,我失忆之后是什么样子的?也会动不动和你发脾气吗?”
——那可是太会了。
兰舒心下如此道,面上却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你只有在吃醋的时候才会闹脾气,其他时候不会。”
——只不过一天二十四小时,你恐怕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吃醋罢了。
龙乾闻言了然,露出了一个更加真诚的灿烂笑容:“那看来就是脾气不够好。这一年来,辛苦哥哥包容我了。”
说着,他低头轻柔地亲了亲兰舒的侧脸,和视频中那个恨不得把兰舒溺死在吻中的霸道Alpha简直判若两人。
龙乾不动声色地给自己上眼药,兰舒却似乎并不赞同他的说法,闻言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轻声道:“是我对你不够好。”
——是我对你不够好,总让你没有安全感的,所以才总爱吃醋的。
龙乾闻言笑意一顿,心头那股阴暗的情绪瞬间浓郁得几乎要爆开。
……原来他之前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是错误的。
因为脾气不够好,所以便能让那个冷到宛如天上月的Omega纵着他软了自己的脾气。
因为喜欢吃醋,所以便能让那个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的兰舒,发自内心地说出“是我对你不够好”。
原来伪装出的温柔和良善,最终却只配当一条在兰舒面前摇尾乞怜的败犬。
……凭什么偏我来时就不逢春呢,哥哥?
龙乾心下醋得胃中翻涌,低头埋在兰舒的颈窝中,掩下眸间的所有阴暗,语气间故意装出了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样子:“原来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哥哥。”
兰舒垂眸看着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Omega的态度其实和平常大相径庭,听着他如此温柔的声音,如果是彻底恢复记忆的龙乾,此刻恐怕已经被吓到汗毛倒立了。
可惜眼下的他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只是埋在兰舒怀里道:“没什么,哥哥,我只是有点羡慕那个失忆后可以不顾一切的我。”
“真好,他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拥有了我曾经想要的一切。”
这话兰舒听了没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闻言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纠正道:“不是他,是你。”
龙乾垂下眼睛小声道:“我知道是我,可我还是有一点点吃醋。”
——骗你的,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点。
他醋得恨不得把那个将兰舒揉软含化的自己凭空抹去。
但他面上半点未显分毫,只是又把自己往兰舒怀中埋了埋,轻声讨要道:“你哄哄我吧,哥哥。”
他其实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讨一个吻,然而兰舒闻言垂眸看了他半晌,竟托着他的后脑,抬手缓缓解开了自己胸口的扣子。
故意卖惨的龙乾见状一下子惊呆了。
——他想做什么?!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和那个被爱意纵容到得寸进尺的自己相比,只有十八年记忆的龙乾,在兰舒面前简直就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野犬。
睡衣的扣子被解到肚脐靠上一指的位置,兰舒就那么敞着衣襟,小心翼翼地拥着龙乾,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胸口,轻声道:“你还没好,不要太用力……”
“轻点吃。”
年轻的Alpha一下子僵在了他的怀中。
柔韧微凉的触感贴在他的侧脸,随着Omega的呼吸轻轻起伏着,那简直是他做梦也没有想过的画面。
那一个月中,比这更香艳淋漓的事情他们之间不是没有做过,但和眼前人溺爱般的动作相比,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一瞬间,醋意如滚烫的铁水般灌满龙乾的心脏,他死死地拽着兰舒的衣襟,半晌垂下眼睛轻声道:“……哪边都可以吗,哥哥?”
兰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难道要告诉他……之前的你其实更喜欢左边?
见兰舒不说话,一副默许的样子,龙乾忍不住得寸进尺起来:“头有点痛……哥哥可以喂我吗?”
兰舒平静地看了他三秒,竟当真托着他的后脑沉了沉身,把那处白皙微凉的肌肤轻轻贴在了怀中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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