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剧痛绝非常人所能经受,但当龙乾低头看向怀中温顺的Omega时,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传说中被塞壬夺去理智的水手,突然间所有的痛苦都不重要了。
——绝对不能再失败了。
带着无边的执念,Alpha咬紧牙关硬生生抽了5ml带血的信息素出来,而后趁着兰舒没有看清那点鲜红,按着对方的后颈便把信息素注入了进去。
这次的注射过程和前两次一样顺利,没有丝毫阻碍。
可龙乾不敢放松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到液体全部注射完毕,针头拔掉的那一刻,浓郁的气息再一次挥发在空气中,可这一次,弥漫出的不再是单纯的海盐汽水味,而是桃花和海盐汽水相融的味道。
那味道融合得恰到好处,哪怕是放在知名的饮品店内,也算得上爆款新品。
——成功了。
闻到那味道的一瞬间,龙乾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喜悦。
被标记的明明是兰舒,可他却充实得好似被盖了章一样。
——他是兰舒的Alpha了,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一秒……
但他在对方的生命中,终于不再是过客了。
他小心翼翼地拥着怀中人,像是捧着好不容易偷来的稀世珍宝。
兰舒就那么任由Alpha抱着。
后颈处,一种被彻底占有的熟悉感觉久违地涌现,闻到桃子汽水味的一刹那,兰舒低着头差点落下泪来。
他含着莫大的悲痛与喜悦,控制不住地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尝到“汽水”的经历。
那也是一个像今天一样的昏暗上午,年轻的Alpha拥着他,一边吻着他的脸颊一边小声道:“哥哥,从这里出去之后,你想干什么?”
兰舒半闭着眼随口道:“外面有什么?”
“有电影院,有游乐场,有星舰,有军校……”龙乾如数家珍般同他讲述着外面的事情,而后看似不经意地提到,“其实我不久前,刚被华夏最顶级的军校破格录取。”
“是吗。”兰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发情期空隙中的Omega总是嗜睡,“军校生是挺厉害的……那你是怎么倒霉到这般地步的?”
听到夸奖,Alpha一笑,勾起他的发丝道:“还能为什么?年轻没心眼嘛,然后就被他们绑架到这儿给你当男宠了。”
兰舒闻言轻笑了一下。
“哥哥,”Alpha见他笑得好看,没忍住亲了他一口,亲昵地拥着他道,“你这么厉害,出去之后如果进了军校,肯定能当首席。”
“我可不想进什么军校。”Omega垂着睫毛道,“在监视下像野兽一样互相厮杀的日子……我过够了。”
“其实军校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龙乾话说到一半似是觉得兰舒不爱听,于是硬生生止住了话头改口道,“那哥哥出去后想干嘛?”
兰舒沉默了三秒:“我想开家汽水店。”
Alpha一下子愣住了。
“你不是说你的信息素就是汽水味吗”□□的Omega靠在他怀中随口道,“闻起来不错,如果真的有机会出去,我想尝尝真正的汽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Alpha一下子沉默了。
对于现在的孩童来说,汽水是比水还要便宜的饮料,可就是这样一个随处可见的东西,却是兰舒前二十年的求而不得。
发情期的情潮再一次涌来,Omega攀着他的肩膀依偎了上来,可他的心中只有无限的悲凉和心疼。
兰舒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很快便在情潮中将那些愿望抛到了角落里。
他前半生没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列愿望清单都列不完。
想看星星,想看月亮,想沐浴在阳光下,想淋一淋真实的雨。
想看一看龙乾说过的全息电影,想上学,想看烟花,想喝汽水……
但那么多愿望中,唯独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因为在当时的兰舒心中,那个Alpha只是一个可怜的消耗品罢了。
过多的给予感情,也只是徒增分别时的悲苦,倒不如不关心的好。
但让兰舒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他所奢求的梦想,居然会由那个Alpha帮他全部实现。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自己第一个小愿望被人实现时的每一处细节。
那一天,兰舒被Alpha从后面蒙上了眼睛,他下意识一愣:“你干……”
“嘘——”那人却拥着他神神秘秘道,“哥哥乖一点,等下给你喝汽水。”
兰舒一下子止住了声音,在布料之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他很想问对方是从哪里找来的汽水,可没等他说出口,那人便拥着他吻了上来。
入口首先感受到的是粘稠的甜味,之后是海盐柠檬的清香,再往后便是气泡水特有的酥麻感。
那是兰舒前二十年没能喝到的滋味,很甜,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喝一百倍。
“好喝吗?”那人含着吻着他的嘴唇轻声问道。
Omega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拥着面前人的脖子,难以克制地想要索取更多,却被人暗示般地按在尾椎上。
兰舒蓦然间停了动作,那人在他耳边笑道:“既然好喝,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哥哥?”
兰舒沉默了半晌,抿着唇支起腰身,蒙着眼跨坐在那人的身上,而后略有些羞耻地分开双手背在身后,以对方最喜欢的姿势展露出自己的模样。
因为看不见,所以难以控制力度和方向。
兰舒被人颠得七荤八素,嘴中的“汽水”根本来不及吞咽,可他又实在喜欢那个味道,所以只能竭尽全力地含着。
但最终还是有一些“汽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滴在那人的腹肌上。
年轻的Alpha还将此当作由头,说那“汽水”来之不易,不能浪费,于是哄着他俯下身,只用舌尖将那处舔了个干净。
虽然那一天的经历既狼狈又羞耻,但因为那一口独特的甘甜,兰舒还是原谅了那个腻在自己身上道歉的小狗。
然而,直到很久之后兰舒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汽水——而是龙乾的血。
从那一刻开始,一个诅咒似乎便诞生了,兰舒之后每一个愿望的实现,都深埋在龙乾的骨血上。
靠着汲取那人的血肉,开出了他想要的花,待到所有愿望全部完成时,那人笑着和他挥别,只剩下骨架掩埋在地下。
那似乎是一种惩罚,惩罚他没有在一开始就将那个人列在未来的愿望中。
所以对方只是一味的牺牲,然后将他推向广袤无垠的自由。
激素水平随着标记成功开始飙升,巨大的恨意和爱意同时涌上心有,兰舒突然很想不管不顾地把一切抛出来。
他想拽着龙乾把他按在身后的枕头上,骑在他身上拥吻他,然后告诉他,你是个绝世仅有的只会牺牲自己的蠢货。
明明忘记了一切,却还是能喜欢上同一个对你冷淡又恶劣的人,实在是没有出息。
而你恨之入骨的那个亡夫,其实就是你自己,每次你争风吃醋的时候,就像小狗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一样,傻得可爱。
兰舒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把一切说出来时,那人震惊又愕然的模样。
只是幻想一下那个画面,都能让他忍不住发笑。
那实在是个美好到显得有些梦幻的场面,只可惜——那也只能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了。
就像他想开汽水店,最终却只能买一冰箱的汽水自己喝,他不想进军校,却因为某些人的一句“【组织】在军校之中有高层遗留,我们不方便排查,辛苦你了”,所以只能赴汤蹈火一样,人生总是有这么多不得已。
他不想再用那人的血肉,滋养自己的未来了。
能有眼下片刻的温存,他已经很知足了。
兰舒垂着眸子在龙乾怀中靠了五分钟,而后闭了闭眼,收起那丝眷恋,神色如常地坐了起来。
传闻中Omega在暂时标记后对Alpha产生的依赖,在他身上似乎完全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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