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乾既然只是附身在芯片上,那至少他应该还没有看到照片上的那人到底是谁。
兰舒不顾一切私密被挖出来的羞耻,耳根通红,用尽全力拽着那张照片,企图要把它从龙乾手中夺回来。
这一举动无意义瞬间激怒了Alpha。
龙乾眸色阴暗到极致地盯着他,手上死死地拽着那张照片,手臂的肌肉怒张到了极致。
可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后,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间不和兰舒抢了,骤然松开了手。
兰舒猝不及防间没有收力,直接把照片扯回了怀中。
龙乾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笑得兰舒毛骨悚然,下一秒,那人突然抬手,按着那张照片死死地往他腿缝中挤去。
照片本就是兰舒用芯片制成,和人体比起来,自然有一定硬度。
兰舒回来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那照片竟被龙乾按得,隔着布料将他的大腿硬生生挤得变了形。
如此近的距离下,龙乾和那张照片之间的共感达到了巅峰,他清楚地感受到拉扯下的剧痛,但更能清除地感受到,那软肉贴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以及,那股沿着布料渗过来的湿意。
“——!”
哪怕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可龙乾还是没出息地晃了一瞬。
但兰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把什么东西蹭在照片上后,突然间变了脸色。
那一刻他的神色堪称惶恐,像是什么珍贵无比的东西被亵渎了一样,完全出于本能地松了手。
——他宁愿被龙乾夺走,也不愿亵渎那张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的照片。
龙乾一怔,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来了很多曾经被他忽视的细节。
兰舒分明那么情动,分明那么思念那个人。
可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他最多只是抱着照片夹紧双腿,就连实在忍不住探手下去时,也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愿亵渎那张照片分毫。
比爱意更浓烈的是信仰。
而信仰不容亵渎。
那些曾经因为愤怒和嫉妒被龙乾抛之脑后的细节,像是细小的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浮出水面,瞬间把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扎了个透彻。
那一刻龙乾愤怒到感觉整个胸腔都在轰鸣。
他一把夺过那张照片,像垃圾一样扔在一旁,按在背面对着兰舒气急败坏道:“一个死到不能再死的废物,能让你跪在地上对他祷告——”
兰舒心脏瞬间过速,目光死死地黏在上面。
“你在怕什么?”龙乾见状气结,掐着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掰了回来,“你今天就是坐在这张照片上淌他一脸水,他也不会活过来看你一眼!”
他简直用尽了这辈子最肮脏下流的词汇。
可兰舒闻言竟一言不发,反而咬着下唇盯准机会,趁着龙乾愤怒骤然出手,拽着照片硬生生扯了回来!
虽然他身处发情期,可动了真格的情况下,竟还能和龙乾勉强打成平手。
龙乾被扯得浑身发疼,但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压过了一切疼痛。
他完全没料到兰舒听到他的坦白后,居然能如此无动于衷。
那人的眼中好似只有那张破照片,龙乾的一切愤怒、绝望和质问,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
只是一张破照片而已,可这人居然——这人居然到了这一步还这么护着它!
兰舒那副急不可耐要把照片拿回去的样子,深深刺痛了龙乾的心脏。
……自己附在上面就这么让他感到晦气吗!?
妒忌瞬间压过了所有疼痛,龙乾猛然发力,不顾让他头痛欲裂的巨大撕扯感,硬生生把照片从兰舒怀中抢了过来。
“兰舒,我以为……我他妈以为我在你心中至少有点位置!”
“我像条狗一样天天跟在你身后,到头来却连一张破照片都比不过!”
然而龙乾字字锥心的控诉没能得到那个人的丝毫回应。
两人硬比力气,兰舒根本比不过牲口一样的龙乾。
眼见着照片到了Alpha怀中,兰舒的面色霎时苍白到了极致,龙乾这辈子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这种惊慌失措的神情。
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要碎掉一样。
龙乾怒极:“区区一个死到不能再死的废物,你就这么——”
说话间他翻过照片,低下头就要去把那张脸撕个粉碎。
一道闪电在此刻划过窗外,瞬间照亮了屋内的一切。
兰舒蓦然回神,吓得彻底失了理智,当即不顾挂在肩头往下滑落的衣服,挣扎着扑到龙乾怀里,抬手按在照片上。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龙乾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怒火中烧地低下头,淬了毒一般要去看那个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电闪雷鸣下,他隔着那人雪白的手指,赫然看到——
阳光下,一个男人站在摩天轮前,笑得毫无阴霾,灿烂到难以用言语形容。
而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第40章 扭曲
——怎么办?
该怎么解释?
兰舒大脑一片空白,按着照片僵在那里,只感觉人生中从未有过像眼下一样难熬的时刻。
他身上的衣服因为刚刚的动作,被扯得顺着肩头滑落,肌肤滚烫不堪,钻心的痒跗骨深入,他却根本没空去管。
电闪雷鸣下,龙乾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张照片,好似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长什么样子一样。
事情突然间荒谬到了一种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脑海中瞬间浮现了许多更加荒谬的猜测。
——难道明雪时那个蠢货当年其实生了双胞胎,最终却瞒下了一个,想异想天开地以此要挟龙宇?
后来那人机缘巧合和兰舒相识相爱并结婚,所以在兰舒这里,他其实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兄弟的替身?
过于荒诞的事实下,龙乾甚至想起来了“诺伊”。
或许科学技术和医疗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早就已经产生了什么更为先进的技术,能把人从信息素到外貌,全部变为另一个人的样子。
所以就和兰舒能够伪装成那个平平无奇的Beta一样,或许他自己也根本就不是“龙乾”,只是一个披着外衣的人造人。
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怪物。
一个比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可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浮现在龙乾的脑海中。
当真是那样吗?自己难道只能是替身吗?
可为什么只有他能附身在这张照片上?
为什么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
为什么兰舒一开始对他那么冷淡,后面却好似被暖化了一样,一步又一步退让,对他的纵容程度越来越深。
那真的是怜悯吗?
龙乾想不明白,他也不愿再想了。
他缓缓从照片中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向兰舒,眼底带着近乎狰狞的血丝,电闪雷鸣下,一时间像个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学长,”他的语气透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平静,“这上面的人……是我吗?”
“——!”
兰舒脑海中原本浮现了无数借口,随便挑一个出来,就够让龙乾肝肠寸断,这辈子不愿意再看到他了。
可话到嘴边,看着那人布满血丝的眼睛,他颤抖着嘴唇,最终竟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龙乾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是他。
兰舒念念不忘,爱到深入骨髓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龙乾本该感到一阵狂喜。
可荒谬感褪去,第一时间涌上他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更为巨大的愤怒和难以言喻的滔天妒火。
曾经有一个故事。
有一个被关在瓶子中的恶魔,他极度渴望自由,于是在瓶中恳切地祈求有人能把他救出去,并且许愿会给那人以丰盛的回报。
被困的第一个百年,恶魔发誓要给将来救自己出去的那个人无穷无尽的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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