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做足了看那两人你侬我侬的心理准备,打算捏着鼻子看一下他们暧昧拉扯的过程。
未曾想,根本没有什么暧昧拉扯,龙乾刚往下翻了一点,第一天的日记内容便将他所有的心理准备全部轰成了渣:
【我和我老公是一夜情认识的,当时在床上他想告诉我他的名字,我懒得听。】
那一刻,龙乾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不识字,或者说,他恨不得自己不识字。
心头的刺痛已经不能用醋意来形容了,那种感觉就好似你心目中高不可攀的白月光,往日像神明一样供着他,然后扭头却发现,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一个肮脏的、低劣的、下流的Alpha哄到了手。
他宁愿在狭窄的出租屋里和对方耳鬓厮磨,也不愿低下头看你一眼。
熟悉的胃绞痛袭来,龙乾蓦然闭上了眼往后靠去,未曾想却一下子砸到了后颈处的针孔,整个人瞬间疼得眼前发黑。
宫巍吓了一跳:“……龙哥?”
“……没事。”
龙乾捂着后颈从床上坐起来,不顾指缝中渗出来的血,咬着牙将目光投向光脑。
他像个阴暗的,旁观别人幸福的小偷一样,硬是忍着那股生理性的胃绞痛,看完了兰舒和那个Alpha在一起的前十四天。
然后他发现,他想象中的兰舒和那人在一起甜蜜又幸福的样子,其实根本不存在。
哪怕文字很少,字里行间还充斥着兰舒对那人的偏爱,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异样来,可龙乾还是一眼看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幸福。
整整十四天下来,所有和美好有关的字眼,不是那个Alpha空口白牙说出来的,就是兰舒后来臆想的。
实际上日记内明确记载的具体事物,除了那个昏暗的房间外,就只剩下□□和食物。
龙乾忍不住推测到,当时的兰舒该有多大?
18?19?
或许那时他还没有成年,可那个畜生就用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轻而易举地将人哄到了手里。
他分明一点实际的东西都没有给到兰舒,可兰舒就是爱惨了他。
……妈的,爱惨了他。
龙乾抓着光脑突然闭了闭眼,感到了一阵巨大的绝望和无力。
原来只要喜欢,一无所有的Alpha哄一句带你看星星,也能把你骗到手。
原来只要喜欢,再怎么廉价的情意,放在你眼中也是无价之宝。
通篇看下来,那Alpha连顿饭都没给兰舒送过,可只因为到的早,所以能轻而易举的摘得一切。
龙乾以为自己会气得发疯,可实际上他心头泛起的只有无边的心疼。
——他的心上人,就因为那样一个烂人,那样一个人渣、败类……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桎梏在那栋昏暗的房间中,一遍又一遍细数着那对他来说无比珍惜的劣等情谊。
过了不知道多久,龙乾终于在剧痛中睁开了眼。
他缓慢的低下头,像是要将那刀片般的苦痛活着血一起咽下去一般,把那简短的十四条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十几遍。
最终当他终于关掉光脑躺在床上时,他不出意料地睡不着了。
……但他无论如何得睡着,因为梦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龙乾起床,从抽屉里拿出了药——从他苏醒开始,已经很久没有再吃过这种药了。
他刚苏醒的那一段时间,什么都不记得。
其实如果完全回到婴儿的状态,倒也无忧无虑,可现实却总喜欢开一些残酷的玩笑。
龙乾的常识和曾经学习的知识都是完好的,却唯独没有记忆。
那是一种极其残忍的经历,就好似什么人硬生生从他脑海中挖去了他的过往一样,人生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只剩下无尽的虚无。
……好在现在都过去了。
药片咽下去之后,龙乾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
周末的晚上,万籁俱寂。
被标记过的Omega再维持不住白天的冷淡,披着浴巾靠坐在床上。
兰舒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洗完澡故意没有穿睡衣,任由被标记过的味道从自己浑身散发出来,在房间内逐渐弥漫。
——他喜欢这个久违的味道。
兰舒就着这个姿势,拿起光脑处理起了奥赛的事情。
比赛正式开始前,有很多文件需要他阅读并且提交相关材料。
昏暗的寝室内,那其实是极其割裂的一幕,光脑上严肃的文字内容翻滚着,屏幕的光线却在黑暗中照在Omega雪白且裸露的肌肤上。
映衬出一种奇妙的圣洁和荒诞的情色。
处理完公务时已经是深夜了,兰舒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却并没有就此休息的意思。
浴巾随着他的动作脱落,莹白如玉的肌肤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绮丽而香艳。
兰舒关掉文件,心情颇佳地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过的论坛,娴熟地点开某个帖子,而后一眼便看见了自己上一次更新的内容:【我好想亲他。】
……已经亲到了。
Omega勾了勾嘴角,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一边回味一边看向了评论,不出意外的,大部分回复都是在催更。
兰舒没有回复留言的习惯,原本他打算直接写新的内容,可扫到最新的一条评论时,他却顿住了。
那是一个三无新号,评论内容时:【那傻逼Alpha又穷又爱装,全靠一张嘴哄你上床,你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恋爱脑迟早离婚三次。】
看到离婚两个字,兰舒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向来只拉黑不回复的他,这一次破天荒地回了对方一句:【没人爱的野狗不用来我这里吠叫。】
兰舒骂人向来刻薄,他只当那是网上的陌生人,发完那句话后立刻便把人拉黑了,压根没多想。
他今天难得的好心情,并未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而受到丝毫影响。
删完了评论,Omega伸了个懒腰,在万籁俱寂中,靠在床头撰写起了新的日记:
【在第十五天的时候,我们完成了彻底标记。】
【他一遍又一遍的吻我,说想让我怀个孩子。】
——“哥哥,怀上孩子,你就不用陪着我去死了。”
“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兰舒靠在床头,看着自己敲出的那行文字有些愣神。
……该死的人不是你,怎么能用陪这个字呢?
分明是他们要你陪我下地狱。
半晌兰舒又写下了一句话:【可惜最终,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留下。】
看着那行充满遗憾,让人难受到心碎的句子,兰舒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如果可以,我想给他生一个孩子。】
可敲完之后,他耳根又有点烫。
有些过于直白的真心话,就如同学生时代的初恋一样,哪怕在日记中也不敢下笔。
兰舒红着耳根将最后一行文字删去,而后若无其事地将上面那段发了出去。
他以为这一切无人看见,那私密到连匿名论坛都不敢发的话语,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他不知道的是,方才的那一句话,那将是他日后悔不堪言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无人在意的黑暗中,妒忌几乎凝成了实质,宛如毒水一般沿着兰舒背后的墙壁往下淌。
——学长,你的脖子上分明带着我给你的暂时标记,回味的却是和那个狗屁前夫的彻底标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龙乾恨不得拽着兰舒的脖子如此质问他。
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兰舒居然还想给那人生孩子!
那人渣一样的Alpha分明什么都没给他……甚至哄他上床的第一个月,就要搞大他的肚子!
可兰舒什么都不在乎,居然还想给他生孩子。
龙乾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肉一样,疼得支离破碎。
而且……
哪怕是昔日断肢昏迷,也没流过一滴泪的Alpha,想到这件事,所有的防线全部土崩瓦解,竟在梦中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且兰舒骂他是没人爱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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