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百年,他愿意答应对方的任何三个要求。
第三个百年时,恶魔对自由的渴望达到了巅峰,甚至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送给对方。
可任他如何许愿,回应他的只有永恒的孤寂。
期待和感激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逐渐扭曲成了恨意。
当第四个百年,真的有人将恶魔从玻璃瓶中救出来时,他却要夺去对方的一切,让那人品尝和他一样的绝望。
眼下龙乾就是那个瓶子中的恶魔。
如果在他穿越成照片的那一刻就得知真相,他应该是震惊又欣喜的,最终他会在某一刻藏不住秘密,忍不住和兰舒表白。
而如果当他在两人最甜蜜的时候看到真相,他应该是欣喜若狂的,说不定能惊喜到当场落下泪来,抱着兰舒痛哭流涕,心都愿意掏给他。
但偏偏是到了现在。
偏偏是到了,自尊和爱意被人无情的碾碎,所有的一切都支离破碎的现在。
命运却突然告诉他——兰舒挚爱的亡夫就是他自己。
就是他自己又如何呢?
兰舒对外声称的一直都是“亡夫”,由此可见,在他心中,他深爱的丈夫早就已经死了,哪怕龙乾就站在他面前,他也从未吐露出半个字。
无论有多少隐情。
可兰舒就是宁愿抱着一张照片彻夜沉沦,也不愿看自己一眼。
人是记忆的载体,没有了相知相伴的记忆,便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他就是那个瓶中的恶魔,他依旧愿意把心掏给兰舒,依旧爱对方爱到深入骨髓,可那股爱,在此刻已经彻底扭曲了。
顶着面前人越来越不对劲的目光,兰舒头皮发麻,心知大事不好,当场开口承认道:“……照片上的人是你。”
龙乾竟冷笑一声,阴郁而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我不会笑得像傻子一样。”
兰舒心下猛的一跳,下意识收回了按在照片上的手,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被他这一句话说得立了起来。
他当然清楚,龙乾所说的“不是我”,并非真正把照片上的人误认为了别人。
他只是因为愤怒和妒忌,扭曲到了连过去的自己都否认。
龙乾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兰舒爱上他时,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年轻,张扬,灿烂且愚蠢。
可一切都变了。
病痛和药物将他变成了一个阴郁、暴躁、易怒的怪物。
他变得面目可憎,就算挤出笑,也只会是阴冷而可怖的,装都装不像。
原来世界上最可悲的事,不是所爱之人心上有一座死去的不可逾越的高山。
而是那座高山就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有人说过,真正的白月光,是时隔多年后的白月光本人站在那里也无法超越的。
龙乾此时此刻想起那句话,就像是被硬生生扇了一巴掌一样,脸上刺骨的疼。
看着Alpha的神色,兰舒的心一下下坠入了谷底。
完蛋了……
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要来临了。
他企图安抚这个疯子,可他情急之下,选了一个糟糕透顶的解释:“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暗恋你……”
龙乾终于抬眸看向了他:“学长,到了现在还把我当傻子哄,这话你自己信吗?”
兰舒一哽,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龙乾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又手足无措的样子,麻木了半晌的心脏突然间一阵抽痛。
果然,自己和当年那个笑得灿烂的蠢货一点也不一样。
怪不得他喜欢听自己叫他哥哥,怪不得兰舒说,他和那人第一次上床时,只有十九岁。
龙乾一言不发地把照片放在了一旁的枕头上。
兰舒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没敢再去碰那张照片。
龙乾低头搂住了他的腰,像一对爱侣一样半抱着他,而后隔着兰舒,从他的手边拿起了那枚抑制剂。
兰舒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人扭头贴着他的脸颊,亲昵地吻着他的耳垂,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恶鬼的低语:“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兰舒。”
“我要砸了它,在这里标记你。”
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姓名,兰舒汗毛倒立,瞳孔不受控制的缩紧。
可龙乾攥着他的腰说完那句话后,下一秒,却把抑制剂塞到了他的手中。
冰凉的管壁贴得兰舒一激灵,当即回了神。
“你自己来。”恶魔在他耳边低声引诱道,“砸了它,哥哥。”
——哥哥。
一样的称呼,当年听了只觉得可爱欣喜,眼下却让兰舒呼吸骤停,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他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抑制剂,浑身上下湿的不行,理智被那股热浪折腾得几乎快要崩溃了。
扎下去……只要一针扎下去……
哪怕终止发情期,他依旧会显得有些虚弱,但若真要拼鱼死网破,龙乾肉搏不一定能赢他。
可、可是……
“我回来了,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人分明什么都没想起来,分明刚刚还怒到了极致,眼下却压着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蛊惑道,“砸了它,哥哥。”
兰舒攥着那抑制剂近乎崩溃。
只要扎下去,只要一针扎下去……!
雨声砸在玻璃上。
一阵惊雷平地而起,抑制剂被人扔在地板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透明的抑制剂在地板上淌了一地。
兰舒坐在床上颤抖着没敢抬头。
他知道,从这一步开始,一切就要万劫不复了。
他再一次踏入了那个深渊,可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是他咎由自取。
眼见着面前人堪称顺从地砸了抑制剂,龙乾的脸色却一下子沉到了极致,在电闪雷鸣下无比骇人。
原来只要伪装成那个人,兰舒什么都可以做。
原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笑得像蠢货一样的龙乾。
妒火烧光了他的所有伪装,可他这一次却前所未有的有耐心。
龙乾慢条斯理地剥去了Omega身上的布料,一边摩挲着那人被汗水浸透的肌肤,一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战栗。
两人之间分明早就坦诚相待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眼下兰舒却感觉自己好似骨头都被人看穿了一样,无地自容到抱臂颤抖着低下头。
那实在像一颗被剥去外皮的水淋淋的桃子,丰腴鲜美的果肉摆在盘中,任人采撷。
龙乾拥着他恶狠狠道:“只是一个称呼就能把你哄成这样,你就那么喜欢他?”
兰舒咬着下唇抬眸,刚想说什么,却见龙乾竟把原本平放在枕头上的照片,竖着摆在了上面。
这人……这人想干什么——
兰舒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等等,你……唔——”
从始至终都慢条斯理的龙乾突然掐着他的脸颊,低头恶狠狠地吻了上来。
那个无数人垂涎的美人,在他怀中被揉捏得桃香四溢,连舌尖都收不回去。
发情期根本受不了这种撩拨,兰舒瞬间被亲得七荤八素,等回过神时,意识到那人把他掰成了什么姿势时,整个人一下子被吓懵了。
“既然这么喜欢他。”龙乾在他耳边,恶毒地一字一顿道,“那就分开,让他好好看看你。”
前所未有的羞耻涌上心头,兰舒骤然间溃不成军。
他挣扎着想要合拢,却被Alpha仅用一只手就钉在了原地。
“我早他妈想这么干了。”龙乾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战栗着抬起头,在那张照片的注视下,带着无比的恶意道:“他之前揉过那么多次,看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
兰舒恨不得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羞耻的泪水已经彻底打湿了他的睫毛。
混蛋……这个下流无耻的小混蛋……
兰舒前十九年从来不明白什么叫道德,后来他用了四年的时间,为了某个人去重塑自己的道德观。
而这一刻,这一切却被这人彻底无情地碾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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