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头乌龟当的好玩吗?沈陌遥,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跑出来主动送死。”
嘶哑狂妄的声音顺着晨风传来,沈凌夏应该是走到了离他们更近一些的距离。
“地上的血迹骗不了人,你们之中有人受伤了。我想是最开始的那枪打中了池家大少爷,对不对?”
“小瞳,马上我会出去和沈凌夏对峙。你顺着这块岩石后面那段小路,回车子里传讯,做得到吗?”
山崖周围没有信号,但是他们的车里有无线通讯,能够联系到在营地待命的陈信和陈安。
沈陌遥撑着池奕珩的上半身,让他尽量能平躺在石壁旁,扭头看向黎稚瞳。
“可我不想丢下你们……”
黎稚瞳仍然在抽泣,却在和沈陌遥对上视线的一瞬被他眼中的决然震在原地。
她怔愣两秒,揉了揉眼睛,很快点点头。
“小遥哥哥,我知道了。”
“小瞳,拜托。”
黎稚瞳从那截只能容许小孩子的体型钻过的洞口迅速爬出后,沈陌遥像是稍微放下一些心,偏过头去又咳了咳,胸口急促起伏几下。
“陌遥,不行……”
池奕珩因为失血已经产生了一些意识模糊的症状,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沈陌遥想要做什么,枕在他怀里的头不安分地动了动,试图向上看找到沈陌遥的眼睛。
于是沈陌遥低下头来看他,湿漉漉的眼睫上有冷汗划落,像泪珠一样滴在他面颊,又顺着向下滑进他同样潮湿的鬓发中。
“我暂时离开一下,池先生。”
沈陌遥朝他露出微笑,微微泛紫的唇瓣弯出一个堪称漂亮的弧度。他柔和地托住池奕珩的头,让他能枕在一块稍微高一些的石块上,缓缓撑着膝盖站起身。
池奕珩心脏在瞬间空跳一拍,他不管不顾地也想要起身拉住沈陌遥的手,但身上的力气似乎已经随着流出的血一同消失了,他抬起的手臂很快被沈陌遥攥住,而后被强制放回身侧。
这是第一次,沈陌遥能够轻而易举地罔顾他的意志,凭借力气把想要挣扎的他按在原地,也是最让他感到恐慌的一回。
“不要去……”
池奕珩胸口急促起伏,发出沙哑的声音。
于是沈陌遥最后朝他弯下腰。
“相信我,池奕珩。”
他湿冷微颤的手掌堪称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贴着他眼睑下方的肌肤轻轻蹭了蹭。
“别睡,等我回来。”
而后,他不再留恋,直起来的身子出现在朝阳中,朝沈凌夏站立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遗言说完了,你终于敢出来见我了?”
沈凌夏转着手中的枪,看见岩石后方走出来的单薄身影,满意地眯起眼睛。
“沈凌夏,你究竟想怎么样。”
“怎样……”
沈凌夏狭长的眼睛背着阳光闪了闪,他先是扫了一眼沈陌遥身上沾到的不少血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块岩石,发出一声嗤笑。
“我也不瞒你,我这把枪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
“但是我想……如果就这样把你杀了,未免也太无聊。”
沈陌遥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回话,山崖上一阵凛冽的风吹过,他喉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喘,瘦削身躯在风里不住摇摆,像暴风雨中在茫茫大海上随时会倾覆的一叶孤舟。
“毕竟你看……以你这样废物的身体,就算逃出去再远,我也能追过去把你一击毙命。”
“是吗。”
沈陌遥不以为然,抚着胸口平复喘息,他如今能够撑到现在完全是靠心里最后那口执念形成的气,说实话,他甚至不太确定自己还能够再站上几分钟。
“所以,看你这么可怜,要不要我们速战速决,玩个游戏?”
“关于这一发子弹,我给你两个选择。”
沈凌夏阴鸷地笑着,鼻子在枪管附近嗅闻,刚才的那几枪硝烟味没有散去,味道很冲,他却觉得愈发兴奋起来。
他要当着那个池家的小子的面,揭露沈陌遥的本性,让他看看自己痴迷的到底是怎样一个虚伪的贱人。
于是他放大声音。
“要么,你乖乖过来,让我对着你的心脏或脑门开上一枪。这样你可以死的干脆,毫无生还的可能。”
他斜斜走了几步,站到悬崖的侧缘,从这样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此前被挡在岩石后面,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人。
“要么,我会在这样的距离对着池家的那小子开一枪。我不会特地瞄准要害,只是开枪,他不一定会死,甚至不一定会被打中。你当然也可以随意阻止,虽然我不认为你能在力量上和我掰手腕。”
沈凌夏怨毒的目光刀子一样刺向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仍然在低低地咳喘,面色霜白的人。
他都不用想,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肯定会卸下曾经那纯良的伪装露出马脚,将自己自私自利又两面三刀的本性彻底暴露下光天化日之下。
“所以,沈陌遥,你会怎么选?”
然而沈陌遥并没有像他期盼的那样,扑倒在他的脚边求饶,或是屁滚尿流地跌倒在地,让他朝着池家的那小子随意开上一枪。
他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朝自己走来,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绪。
“你什么意思?”
沈凌夏被他意料之外的举动吓了一跳,明明清楚向自己走来的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甚至虚弱到风吹一下就会摔倒的家伙,却忍不住被他似乎不顾一切的气势吓到,踉跄着后退两步。
“沈陌遥,说话!”
慌乱之中,他匆忙给手中的枪上膛,朝来人胸前举起。
“开枪。”
沈陌遥走到他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完全封死他能够朝池奕珩射击的路径,胸口和他的枪管不过毫厘。
“什么?”
沈凌夏被他冷静而决绝的态度逼得一愣。
“这就是我的选择,所以,开枪。”
沈陌遥眼睫垂落,看向他微微颤抖的枪口,而后直视他的脸,竟然主动伸手握住仍然有些发烫的枪管,像是感觉不到疼。
他的声音比晨风卷起的飞沙还轻。
“要我帮你瞄准吗?”
“你……”
沈凌夏从未料到眼前的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的大脑一时有些空白,长年累月铺设累积的怨恨好像随着他的动作失去了宣泄的出口,像团黑色的毛线堵塞在胸腔之中,他出现一瞬的茫然。
“为什么……”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主动送死……让我随便朝那家伙开一枪不好吗?他又不一定会死!为什么宁愿直接来送死都不愿意让他替你承担风险?你疯了吗?!”
“理解不了的事情就放下吧,沈凌夏。”
“不可能……”
沈凌夏气急败坏,他伸出另一只手把手.枪向边上拉,似乎想要逃脱沈陌遥的禁锢朝另外的方向开枪,那人却根本不放手,在这瞬间爆发出的力气竟出奇的大。
“沈陌遥!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是吗。”
沈陌遥的眼中只有漠然。
“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这种人?”
“为什么你总不按常理出牌,总能做出我计划外的事?”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别把我和你想成一类人。”
因为身体负荷确实已经濒临极限,沈陌遥的声音极为清浅,还带着些微的喘,落在沈凌夏耳里却如同惊雷。
“不!”
“这不可能!”
沈凌夏目眦尽裂,双眼通红,逐渐语无伦次。
“沈陌遥,你应该知道你的父母根本就不是真心相爱!那个姓沈的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会和姜鹤在一起!所以明明我才是……明明我才是诞生于一场偶遇,命中注定要被生下来的孩子!明明我才应该受到祝福,在那所谓的爱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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