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想带的就是你了…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两个你就好了,一个留在这里赚钱,一个陪我去念书…”
周应川看他嘟着脸,捏他的脸颊:“只两个就够了?”
“唔,不够,那至少要十个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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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第一学年,他的课程内容主要是理论学习,像建筑的要素、文艺风格和历史,还有一些技术性课程,如几何画法、建筑绘图等等。
宾大的建筑系在巅峰时几乎代表着全美建筑教育领域的最高水平,尤其是三十年代左右时,这里的学生几乎包揽了四分之一的全美各大设计竞赛的奖章。
同样地,宾大的建筑课程也非常繁重,授课的内容融合了雕刻、绘画、艺术、工艺美学,科学等多个学科领域的内容。
第一次在与周应川分隔两地的地方念书,尽管只有一百六十公里,对许塘来说也是挑战,他在努力适应着。
坐在这个汇集着全世界各地佼佼者的教室,他的表现也毫不逊色,他不说,没人知道他过去曾失去了长达十年的光明。
第一个发现许塘眼睛做过手术的是班级里唯一的华裔男孩,涂然。
据他说,他的母亲年轻跟着父亲去了港城,后因忍受不了酗酒和家暴,又带着年幼的涂然嫁给了一个美国人。
也就是他现在的继父。
涂然是个非常感性的、时刻充满热情的男孩,建筑更是被奉为他的人生灵魂,为了申请宾大,他从高中时就在准备,体现在他丰富无比的社会实践上,他收到宾大的录取通知时,高兴的三天三夜没睡。
上了几堂课之后,涂然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位经常坐在最后的,和他一样拥有黑头发黑眼睛的许塘。
许塘在他眼中开始是个异类,建筑系的学生总是离不开笔的,但许塘的笔在他手里更像是个玩具,不仅如此,别人交作业前夕几乎都要熬个通宵达旦——这也是建筑系学生的传统。
但许塘不一样,他就像只懒散的猫,任务太多时,他就会舔舔爪子,伸个懒腰,以一种“今天做不完,明天再做”的强大心理素质,第一个离开绘图室,按时地回去睡觉。
按、时、睡、觉?
这个打从建筑专业第一天被创造起就在无数建筑学子的字典里被直接抹杀掉的词语,许塘居然理所应当的实行着…
“许塘,透视作业你已经完成了吗?”
“还没。”
“明天就要交了,不然就会被扣分,你今晚不熬夜吗?”
“熬啊。”
涂然抽抽嘴角:“那你干嘛收拾工具?”
许塘看表:“我熬完了呀,现在不是已经是十一点了吗?太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我只差一点,明早早起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涂然歪头看许塘的透视作图,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怎么和许塘画的完全不同?
难道是他记错了课业要求?
许塘也看到了他的画:“你好像理解错了教授的意思,埃文斯教授的意思是把柱基凹面放在两个截面柱之间…在描绘出投影面…你好像把V面和S面搞反了。”
涂然整个人犹如雷轰,他就说,怎么越画越觉得不对劲,没什么比第二天就要交作业而他却审错题的事还痛苦了!
他充满求救的眼神望向许塘。
“许塘,看在班级里只有我们两个中国人的份上…”
许塘打了个哈欠:“今晚不行了,明天早上我再帮你改吧…我的眼睛做过手术,我哥和医生都不让我熬夜,熬夜会被骂的,我最近可不想惹事。”
涂然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才知道原来许塘的眼睛做过角膜移植手术,并且,因为眼中的缝合线要明年才能摘取的缘故,透过灯光,他还看到了之前从没注意过手术痕迹。
他十分震惊,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他和许塘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
他经常能看到在下午时,没课的许塘开着一辆红色小跑驶离校园,而早上,那辆车又会准时停在对面的咖啡店门前。
他问了才知道,原来许塘竟在跨城上学,他每隔两三天就会开车往返曼哈顿和费城。
涂然的家也在纽约,他经常顺路蹭许塘的车回去,在车上聊天时,许塘说,因为他的男友在华尔街工作,所以他是回去找男友的。
许塘说完这句话,涂然激动地都快要哭了,他几乎想在车里抱住许塘,被许塘嫌弃地,伸出一只手推开了。
“喂,你要干嘛…!你刚才在加油站上厕所洗手了吗?”
许塘没用力,但涂然却轻声嘶了一声,似乎有些痛,他捏紧了领口。
“许塘!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喜欢男人,你果然是我‘命中注定的好朋友!’我就知道,上次那个吉普寨女人没有算错…”
“谁要跟你命中注定啊…”
“许塘,那以后我们一起去酒吧!”
“去酒吧?”
“是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很容易焦虑的,尤其是要交作业的时候…但没有两杯酒和看帅哥脱衣服不能解决的问题…!我很多心理问题都是靠看帅哥解决的…”
许塘无语,看了一下涂然,涂然是很乖巧的长相,头发是浅浅的栗子色,还带着些自来卷,像一只吃草长大的小羊。
许塘觉得这个朋友他或许应该跟周应川报备一下?省的万一以后干了什么坏事,周应川又说自己没跟他讲。
当然,许塘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如此适应大学生活的,在最开始在宾大念书的那段时间里,面对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晚上没有周应川抱,早上没有周应川亲…
在这个冷冰冰的、只有他自己的屋子里,许塘一想到自己要待上五年,哪怕来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他也几乎要精神崩溃。
偏偏他的做爱计划表在刚开学的时候也起不上用处。新入学校,他有太多东西需要熟悉,过去落下的文化课程也需要恶补,否则教授在谈论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希腊和古罗马建筑,古典主义强调的平衡和理性,他完全不懂,又如何谈论学习?
那段时间,他的老毛病无可避免地又犯了,开始吃不下东西,只有每两天周应川派司机来接他时,他才能在周应川的喂食下吃下一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饿几顿吃几顿,身体也很快消瘦…
终于在一天凌晨,许塘发烧了。
那会儿周应川刚回到家,给他打电话,接通后,他只开口叫了宝宝两个字,一整天只勉强在早上吃下一些清粥的许塘就忍不住了,他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柔软的漆黑发顶,握着手机,喊周应川的名字:“周应川…”
他的哭腔顺着电话线,几乎一瞬间传导至周应川的反射神经,哪怕当下已经凌晨一点半,周应川瞬刻地清醒过来。
“宝宝?怎么了?别哭。”
许塘汲着控制不住的眼泪和鼻涕,脸颊也因为突如其来的高热,烧的红红的:“周应川…我好难受,我好像发烧了…”
他说这句话之前,周应川连睡衣都没换,随便套了件外套,就拿上车钥匙下楼了。
“怎么回事?昨天见面不是还好好的?宝宝,床头柜里有温度计,在第一层右边,你现在自己拿着量一下,量完告诉我,乖,不挂电话,我现在开车过去…”
许塘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着找温度计,或许是太难受了,摸了半天,没找到,他握着手机,眼泪掉了下来:“我找不到了…”
这一声他找不到了,夹杂着被眼泪浸个湿透的嗓音,百转千回,周应川听得心都要碎了。
他拿着手机的手指攥起,几乎暴起隐隐的青筋,他骂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明知道许塘根本没有独自生活过,还让他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念书?
“那不找了,宝宝,没关系,我现在过去,很快,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能看见我了。”
银色的跑车在凌晨的公路上一路疾驰,两个小时不到,周应川刷卡打开了大门。
听到滴的一声响,许塘立刻欣喜地抬起了头,他烧的浑身滚烫,披着毯子坐在客厅的地毯,正对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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