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茧直觉事情不简单,立刻冷下脸,语气严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别瞒着我。”
沈行川、付岩和隋边三人对视一眼,刹那间就已经完成了所有交流。
‘肯定瞒不过小茧的,怎么办啊,该怎么说?’
‘如实说。’
‘这……说了麻烦更大了喂!’
但最后,沈行川还是在泄气叹气之后,有点丧地回答时茧:“其实教官已经被军队督察带走很久了。”
时茧眉心一紧:“他被督察带走了?!”
“唉,准确来说,从你和顾学长潜入极端组织确认失踪后不久,教官就被带走了。那时我们正商量着该如何营救你,那群不知道是谁势力的督察就来了,非常强硬地指控教官与军官勾结,为了利益关系才把不在外派名单上的学生私自带入军队,严重妨碍到了任务执行。”沈行川说,“当时温教官也在场,阻拦无果后,那些人就把教官带走了。教官为了不耽误救你,也没怎么争辩。”
时茧握紧拳头,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就知道牧野被督察队带走一定是因为自己,毕竟牧野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干起工作来绝不含糊,为人也政治清廉,基本不可能会被人抓到他自己疏漏下的小把柄。
那就只能是拿他私自加入小队、未报备就脱离学校的这件事开刀了。
时茧默数了一下牧野被带走关押的时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快两个星期了,他们居然还没放人,我得去把他带回来。”
沈行川和付岩立刻紧张道:“不行!你在他们眼里本来就涉嫌妨碍军事,现在去简直就是送上门,就算搬出皇帝陛下,一句功过另论就找不到反驳点,最后搞不好两个人都搭进去了。”
隋边说话则更直接:“他以前不是经常针对你吗,反正都互相看不顺眼,现在有人替你惩治,不是更好。”
时茧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已经逐渐嵌入肉里:“我和他是有龌龊,但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况且这次他是因为我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我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隋边皱眉:“可你应该怎么做?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对抗督察组的。你应该清楚,在军队里,督察就是天;就像在军校里时,顾识云作为纪察部部长,权利比普通行政办公室主任还大。”
沈行川和付岩也劝道:“对啊,他们连教官都已经退役了都不在乎,说明平时嚣张惯了,你一个军校生,还没有真正进入军队,哪来的资本跟他们抗衡。”
时茧沉默许久,这些问题刻薄而尖锐,他不得不思考该如何面对。
沈行川见他不说话,小心地问:“你改变主意了?”
“不。”时茧转身,眼神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办。”
剩下几人对视,最终还是不放心地跟上去:“你别冲动,大不了大家一起想办法。教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教官,我们也有责任救他。”
时茧断然拒绝:“你们别跟着我。”
沈行川气愤:“为什么?!你不要老是单打独斗,明明我们,明明我们也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付岩和隋边虽没说话,但眼神表达了一切。
时茧无奈道:“面对特权,当然有用特权解决的办法。我有特权,或者说我就是特权,你们是吗?最后真出事了,我家里人不会冷眼旁观,一定会想尽办法捞我,你们有人捞吗?”
三人默默对视一眼,又兴奋又无语又酸:知道你爸是第九军区总指挥官,知道你哥是上议院议长,知道你养兄是上尉了,两个耳朵两个眼睛都听到看到知道了,能不要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吗!!特权阶级的混蛋啊!!!
第69章
时藏锋没想到时茧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 当即用眼神示意正在开会的几位军官先行回避,克制着心底油然升起的激动,但嘴角仍是有些压不住:“不再和你的朋友们叙叙旧吗?”
“等回军校有的是时间。”
听到时茧对自己一如既往冷淡的语气, 时藏锋有些许失落, 嘴角的弧度也下去了些:“小茧找爸爸有什么事?”
时茧开门见山道:“你应该知道牧野教官被军方督察组的人带走了,他完全是因为我的擅自行动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所以我也有必要把他从督察组救出来。”
他一点也没掩饰, 大大方方地表示早已经清楚牧野就是时藏锋安排在他身边的一员, 第一军校说是独立于联邦的几大统治势力之外, 但并非铜墙铁壁, 余维能够疏通关系, 时藏锋自然也能插入不少眼线, 安全也只不过是相对的安全。
时藏锋也不隐瞒, 坦然道:“可这也是他的作用之一。你也知道, 九大军区之间互有倾轧, 我和你的雷洛叔叔、邵庭叔叔互为一派, 余维当然也有他那一方势力的拥趸, 这其中还掺杂几个中立军区负责人,且只是军方内部就斗得这么狠,一旦让余维拿到什么时家的把柄, 他势必会不死不休。他在我身上,在你的两个哥哥身上是很难下手的, 唯独你年纪还小,身边也没有可利用得上的势力,所以把你作为突破口事半功倍。”
他顿了顿,在提到牧野时,语气也有惋惜, 但只是转瞬即逝:“我最初的计划……算了,你听过后也许会更讨厌我。但作为Alpha,尤其是低等级的Alpha,目标一定要比高等级的稀缺性Omega小。第一军校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除了皇帝,也没有几个人能把手伸得这么长。牧野是个很好用的挡箭牌,他作为你的教官,哪怕你真的被抓住什么把柄,对方想要构陷你,也只能先问责实际服役过的教官而无权扣押审讯军校学生——就像这次。”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想办法把牧野救出来对吗?”时藏锋看着时茧的眼睛,喟叹一声,似笑非笑道:“但是小茧,这几乎是他注定的结局,他是我给你安排的死士,即便不是这一次,以后你有危险,他都会挡在你的面前。”
时茧本能地厌恶道:“我不需要你给我安排这种东西——”
时藏锋温和地说:“是的,这是我替你安排的。所以本质上,牧野是我的人,并非你的人,他会听从我的命令。”
而时藏锋的命令,无非就是需要牧野无条件地将时茧保护好,哪怕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时茧印象中的牧野最看不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尤其是前期,总一副贱嗖嗖的样子来责怪刁难他,但他在被余宸屡次欺凌时牧野也会站在他这一边拉偏架,守在思过楼担心他会因为报复心理过重而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恶果,这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有着独立意识的自由的个体,他又怎么会、怎么可以去做一个将他人的性命放在自己的性命之前,甘愿当个替死鬼的所谓死士?
可时茧也找不到任何话能够反驳时藏锋,所以他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握紧了双拳,微微仰起的脸蛋年轻得不能够再年轻,连那些浅色的小绒毛阳光下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那一刻他确实耀眼,连时藏锋都恍惚了一下。
“在生爸爸的气?对不起,我不该擅作主张把人安排到你身边。”时藏锋认真道。
时茧并不在乎,只是说:“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帮我把牧野救出来。”
“他重要,但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第一军校囊括了全联邦所有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他们之中不乏家世优越者,或是基因等级极高等等。无论是哪一种,我相信凭借你的人格魅力,足以吸引不少崇拜你、追随你的人。从第一军校里培养出来的这些追随者,才是真正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力量。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定会像现在的牧野一样,为了你愿意去做任何事,包括付出生命。”
直到这一刻,时茧或许才真正明白,时藏锋为何一定要将他送去第一军校。他隐隐约约摸到了时藏锋的某种想法,有些不可思议:“我要这样一群追随者做什么?”
时藏锋只是看着他,温柔笑道:“学生时代的情谊最真挚,也最令人难忘;战友情则叫人生死相托,以命相报。你早就做好了成为一个联邦军人的准备了不是吗?那想没想过,只有这样的一群人,同你经历过同窗、战场,才会从理智到情感上都依托着你,也才会成为你手中最坚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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