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酒馆的热闹依旧,忙过阵的老乔治绕到二楼来和顾惊山打了个招呼。
他们是老相识了,早年间因为一次意外结缘,在得知顾惊山喜欢调酒后便极力推荐了自己的精啤。
老乔治的酒馆很出名,每年都会办一次品鉴大会,他本以为顾惊山回国后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哈哈,”老乔治笑了笑,看着陆依娜道:“Ella你好久没来过了。”
陆依娜:“还不得怪他,让我在实验室住了整整一个月。”
老乔治已经熟悉了两人的相处模式,没把这句玩笑似的抱怨当回事儿,“Alfred,我刚才遇到一个你们的小子,很对我的味口。”
顾惊山敲了下酒杯,温声道:“在中国,未成年人是不允许喝酒的。”
“我问过,他已经十八岁了。”老乔治俨然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忘年交,迫不及待地想和顾惊山分享关于少年的一切。
说完老乔治感慨道:“他活得真洒脱。”
“这个家伙没在任何社交账号上传他的经历,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结果,”老乔治停顿片刻,耸了耸肩:“结果他告诉我,没有目的。”
老乔治的眼睛十分明亮,俨然是非常满意少年的这个答案。
顾惊山对上他的眼,轻笑道:“难怪你会这样喜欢他。”
“人很难不为这样的生活态度讴歌。”老乔治耸了下肩,认可了他的话。
顾惊山状似不经意地撇开眼,盯着一楼长桌尾巴的那个空位,道:“一个学生,在该上学的日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哈,当然是为了哈尔德,”老乔治给顾惊山倒了杯白开水,这是他特意为顾惊山准备的,“他说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会是哈尔德的成名之战,他不想错过巨星的崛起,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尝一尝我的酒。”
“唔,也不知道他是在那个小网站闻到了我的酒香。”老乔治嘟囔了句。
陆依娜沉默了很久,几乎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没放过顾惊山所有的面部表情的和动作,逐字逐句分析着两人的谈话。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惊山抿了口水,瞳孔泛着幽深的波光,声线低沉:“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酒馆的热闹把这句近似呢喃的话裱上了欢乐,除了陆依娜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字里行间的辗转缠绵。
陆依娜把所有的线索串到了一起,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有些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觉得,她今天上午对Shally说的话太过武断了。
陆依娜忙喝了口啤酒,咽下所有好奇的打探。
或许,Shally有生之年真的能有一位女主人……
哦不,是男主人……
不对,是两位男主人。
第16章
落叶总在一瞬间变得金黄,让所有人无知无觉地走向秋天。
顾惊山再听到“夜色”的名字已然过了半个多月,才洗完澡的他穿着黑色的浴袍,微湿的头发浸湿了肩头的真丝布料留下一团更深的黑。
手机嗡嗡作响,顾惊山都不肖看就知道是谁。
他划开锁屏,一目十行地把秦岩的喋喋不休扫了一遍。
“夜色”的人远比顾惊山想的要蠢,这个在前几次大扫除中幸存下来的灰色组织并没有什么实力。只是上天眷顾,让这只老鼠藏进了阴沟。
探头的老鼠让“夜色”不过几天时间就被警察清扫干净。
似是嫌打字费劲,秦岩直接给顾惊山拨了个电话。
“百密而一疏,这夜色的老鼠在下水道藏得也忒深了……我跟你说,夏利的二把手也在这里面横插了一脚,不过他是个人名义注资的……”
顾惊山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话那头的滔滔不绝,只在听到几个字眼的时候眼神才动了一下。
他随意应付着,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飞舞,一封接着一封的邮件从他手里发出去。
红点很快就占据了邮箱。
等秦岩把这个毒瘤的前世今生说完,顾惊山已把自己搁置了半个月的计划重新跑了起来。
秦岩:“喂喂,你怎么一直嗯嗯不说话啊?”
顾惊山沉声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哼,你就装吧,夏利难道不是莱夫想在国内大展身手遇到的第一只拦山虎?”秦岩戳穿道。
他可不信作为莱夫老板,顾惊山半分反应也没有。
顾惊山半点不惊讶地应了一声,手指轻敲一下把拟定的名单发了出去,“本来想循序渐进的,没成想夏利内里烂成了这个样子,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看来夏利的那个私生子相当厉害。”
提到那个私生子秦岩的倾诉欲一下子高涨,“那家伙回了汪家都没改姓,叫什么来着……潘,潘登!他这名可好记了。”
“听起来他好像很对你胃口。”顾惊山把手机扬声器打开,搁在一边的台子上,姿态随意地躺进了为他量身定做的头发烘干机。
“对什么胃口啊,那家伙跟你一样是个笑面虎。不过吧,我觉得他更像是一条阴冷的蛇,时不时朝你吐着蛇信……”
静音的烘干机让顾惊山把秦岩的每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嗡嗡的活像个蜜蜂在他耳边转悠,顾惊山阖着眼道:“没事就挂了。”
把话吐了个干净的秦岩痛快道:“行!”
等每一根发丝都没有了水汽顾惊山才直起身来,脚上靸着一双棉拖进了浴室。
浴室的镜子很大,很清晰,但也不能让顾惊山数清楚自己浓密纤长的睫羽。
黑发,黑衣,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东西把他露出来的所有皮肤衬得格外的白。
顾惊山看着镜子的眼神远比平时要淡漠,也要更陌生,仿若在透过反射形成的虚像去看谁。
第二天停在别墅门口的车就不再是那辆灰扑扑的宝马328了。
迈巴赫车身流畅锐利,像镀了层釉的黑尽显其奢华,当人们从开了半截的窗户看见里面身着西装气质优雅的长发男人后,羡慕的表情又成了嫉妒。
上帝到底为他关了那扇窗?
今天的路况很好,顾惊山没在路上耽误半分。
等他进门,近门边的一溜人马立刻站了起来,朝他颔首致意。
“顾总。”
顾惊山面不改色,径直走向那空着的位置。
陈文把凳子拖出来,留了个刚好能让顾惊山那双大长腿进出的空隙。
潘登半眯着眼,静看着这群人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地盘。
他抬了下手,制止了蠢蠢欲动想要出声的秘书,等喧宾夺主的人全部落座以后才开口道:
“顾总,百闻不如一见,真没想到莱夫公司背后的老板是这么个美人。”
他话说得轻浮又轻佻,半点没把顾惊山当回事。
顾惊山无言,只是轻扣了两下桌子,清脆的响声像是触发了什么信号,沉默的陈文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递给了顾惊山。
“顾总,昨晚已经完成了对夏利集团5%的股份收购,每股报价要比之前低了三个百分点。”
顾惊山凝眸听着陈文的汇报,好似不知道潘登脸上诧异的神情。
潘登:“顾总——”
顾惊山:“继续。”
顾惊山到场这么久才说了第一句话,不容辩驳的两个字轻飘飘地盖过了潘登的不满。
陈文的报告一字一句敲打在潘登心上,收购夏利5%的股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稀奇的是这人能这么迅速地下手。
潘登早听说过莱夫的人要在国内招标,几个月过去他还以为这群人决定屈服了。
难怪……
主位的男人慢慢收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
顾惊山直把这里当做了陈文的汇报会,眼神平静深邃让人感到亚历山大。
那股久居人上的气质很厚重,直接碾碎了夏利所有的不以为意。
等陈文说完顾惊山才接过文件,把东西推到潘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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