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山埋首于金主的肩膀,温声道:“狠不下心让我做些事,又不免被我牵着鼻子走,要不,直接从了我吧。”
把诱拐良家妇女的话说得如此光面堂皇段崇明还是第一次见,也第一次当这种情景剧的主角。
百分百真实的代入感让他心脏咯噔一下。
“我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战线长而持久,是问题的最优解。”
顾惊山不紧不慢地说着,向一直徘徊于外不想找答案的金主双手奉上自己准备的解决方案。
他最清楚自己抱着的人是个什么性子,明明不想要计较,却还是因为心里的那道浅坑一直让自己将就走着一般人会走的路。
顾惊山全身放松地靠着,把身体大半的重量放到金主身上,轻声道:“一直谈恋爱就好了,让我永远也没办法彻底得到。”
喜新厌旧,七年之痒,感情变质……这些本该出现在一段爱情长跑里的词被顾惊山自动忽略,默认了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
段崇明瘪嘴,道:“你本来就没得到。”
顾惊山从善如流地点头,杵着金主的肩膀:“所以只好求你大发善心让我先拥有和你谈恋爱的机会了,做我的考官,应该会是件很有趣的工作。”
“工资不低,还有免费使唤我的权利。”
段崇明对顾惊山说出的好处不予评价,他难道还不知道以后是谁使唤谁吗?
真正的懒人碰上顾惊山都得靠边站。
顾惊山眼尖地看见出来找人的柳刘,拍了拍金主宽厚的背:“来找我们了,回去再细聊?”
得益于柳刘干错利落又技巧的说服手段,三人成功在天黑之前回到暂时属于柳刘的房子。
累了一天不准备做饭的柳刘从行李箱掏出两箱自己珍藏已久的泡面,慷慨解囊道:“解解馋。”
说完,累得要死的柳刘直接回了房。
段崇明估摸了一阵,嫌弃地看着自己手心拿着的两个加大版面桶,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一圈。
今天走的路对于顾惊山来说属实是有些超标的存在,就不运动乍然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产生的疲惫都在回到房间的时候涌了上来。
他靠着椅背,托着腮,无声凝望着摊开的本子。
摊开的本子正中还残留着没撕干净的锯齿状纸屑,写满字的纸张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收了起来。
忘了这茬的顾惊山等在想起来要去找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嘎吱——
顾惊山先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料味,转身看着端着两个桶的金主,犹豫了会儿,有些不确定道:“今天吃这个?”
段崇明挑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他单手撑着桌子,自上而下俯视着顾惊山,低垂的眼很有侵略性。
“就这条件。”
客随主便的顾惊山扬起嘴角,有些可惜地喟叹一声:“终究不是以前了,连带着待遇都差了好多,有恃无恐真是令人羡慕。”
不知名的酸味从某个不自知的人身上止不住地往外溢,段崇明轻轻咂舌,一言不发地把盖子打开,露出里面装修豪华的施工队。
“溏心蛋,白菜,无骨鸡爪,鹌鹑蛋。”
段崇明每说一样顾惊山眼里的笑意就越多,等金主说完,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为实质。
“真羡慕你以后的对象。”
第60章
为了营养均衡, 段崇明等两人吃完,把东西收拾了以后去柳刘的种的菜地摘了个甜椒。
顾惊山勾唇,笑着接过自己的饭后水果, 就着水滴在的地方咬了一口。
清脆的甜混着果蔬味,让口齿瞬间变得清爽。
他边吃, 边看着金主, 直勾勾的眼神传递着自己暗藏的诉求。
段崇明眼神闪了闪,懒散地看着墙,盯着自己脚尖沾上的土。
他不喜欢弯弯绕绕, 也不喜欢追求形式, 这一遭不明不白的追求到了现在也没让他品咂出什么味道。
段崇明抿唇,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 但我要知道你的全部。”
“同样,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那些失去的错过的步骤,未经提起的背景碰撞就这样一笔带过吧。
顾惊山双手搭着椅背,下巴放在手背,光明正大地分析着金主脸上的神情变化, 按部就班地套入公式, 得到满分答案。
乡下的夜黑的早,人也睡得早, 唯有山坡上一间小小的房间还亮着光。
不宽敞的房间只适合两个凳子隔空对坐,顾惊山放松坐着,对金主想要知道的一切知无不言。
“暮色酒馆是秦岩的产业,遇到你的那天我在屏风后面, 换了你的酒。”
清润的嗓音在夜晚贪上了凉,低声沉吟着,把自己半隐藏的过去一点点展示。
“去坞里那次, 在酒店前台遇到了莱夫背调的员工,差点暴露了。”
“北山苑的房子一开始是租的,后面那一层都买了下来。你不在的时候把几间房都打通了,上个星期才装修完。”
……
段崇明每听到一点就挑下眉,默默在心里的笔记本末尾打钩,核对着每一项。
等顾惊山把那些琐事说完,段崇明又道:“那顾文生呢。”
指名道姓的询问让顾惊山无奈地弯了弯眼,这还是他家金主第一次不尊老。
“我母亲和他相识于大学,他是她的师兄。”
这些过往顾惊山听的版本很多,各种个样,每一样都有各自偏爱的方向和人。
顾惊山把这一切和在一起,慢慢地衍生出属于自己的一套故事。
薛蕴青和顾文生的故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顾文生是山沟沟的金凤凰,外表谦逊有礼,内里却藏着滔天的傲慢和不甘。
他发自内心地敌视所有有钱有权的人,在他的眼里,只有自己这种靠学习一路走上来的人才能称作社会的栋梁。
因为败类一个接着一个,顾文生的清高不知不觉地洋溢在周身。
有人不喜,也有人欣赏。
薛蕴青便是后者。
“他这个人傲慢,却也逃不过喜欢这件事。”
薛蕴青虽然瞒着身份,但是她的才情和容貌都是北城大学顶尖的存在。
是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
顾文生看见了她眼底的那丁点不一样。
用尽借口的追求在薛蕴青眼里无地可藏,但于她而言谈恋爱不需要考虑太多。
人品,家世这些次要的东西可以暂时放在顾文生那张脸的后面。
若洒脱的人只有一个,恋爱就会变成枷锁。
顾惊山垂着眼,淡声道:“他想结婚,想成家立业,但薛家只接受入赘。”
在知道薛蕴青身份的时候,顾文生是想走的,但他犹豫了。
这个社会不适合愤青一股脑地撞墙,权利和地位带来的阿谀奉承让他的果断和坚决慢慢消失不见。
薛蕴青没有限制顾文生窥探的眼,把这个男人以往厌恶的一切坦然奉上。
人总是厌恶自己没有的东西却又在得到的时候欢喜不已。
这句话对顾文生来说,一针见血。
“他最后选择了入赘。”顾惊山端详着金主的神色,缓缓道:“薛家给了他一个无伤大雅的补偿。”
段崇明若有所觉地抬头,在心里默念着顾惊山的名字。
顾惊山的姓,便是顾文生得到的好处。
等金主的恍然大悟过劲,顾惊山道:“我母亲看似温柔,事业心却很重。对她来说,顾文生的入赘只是为她解决了传宗接代的问题。”
“以精心挑选的基因作为置换,顾文生拥有了自己一辈子也没办法达到的地位和财富。”
“我虽然跟他姓,五岁前却没见过他几面。”
顾文生对于顾惊山而言不像父亲,更像是一个激进的家庭教师。
穿着不合适的鞋和大衣,不伦不类地占着高位,用尽各种办法驯化他。
顾惊山平静地看了好几年,宛如在看一场哑剧。
段崇明暗暗咂舌,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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