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悠远的目光看向窗外,盯着千奇百怪的云陷入深思。
北山苑。
房子里的一切都和顾惊山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
鞋柜的鞋,橱窗里的酒,客厅的游戏手柄,靠在墙边的吉他,散落在地毯上的Switch……衣帽间的衣服、手表,还有各种配饰一个没少。
顾惊山垂眸,一时间竟有些拿捏不准金主的想法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玩着个人赛,在外力没有插足的情况下玩着游戏。
顾惊山没找人去查金主的位置,静坐在沙发上,陷入沉默。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突然出现在峰会上的金主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会心情还不错地和他打个招呼。
所有的一切应该抽离,就当被狗啃了一嘴,浩浩荡荡地生一场气。
水遇热油的噼里啪啦才该是最后的结果。
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般风平浪静。
顾惊山撑着额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膝盖。
若有所思道:“一点也不是你的性子会干出来的事。”
事情败露地过于迅速了,想到那晚主动得过头的金主,顾惊山轻“啧”了一声。
从那个时候起,一切就偏离了他原先的设想。
顾惊山稍加思索,大概明白了自己暴露的点在哪里。
论文的有心和正里的无意,都是破绽百出的存在。
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顾惊山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没有爆发,很奇怪,也很难应对。
没人喜欢被隐瞒,这是不争的事实。
笑着应对,只能说明背后还有大招在等着顾惊山。
金主不同寻常的操作让顾惊山一下子失去了对金主原本的人物刻画,彻底崩盘。
顾惊山闭眼,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
不长不短的时间里解开所有的隐瞒,当真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揪着他的尾巴闯入了他的另一个世界。
大道理和解释在顾惊山的心脏轮转,绕了个圈,浅浅洒下一层黑色的字。
当务之急是先见到人,当面解释清楚。
所有的对策,都得换个方式了。
……
段崇明从峰会出来以后先是给人形门票发了个消息,好好感谢了番才关掉手机,拒收了所有的来信。
随便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坐着发呆。
段崇明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很硬,冷冷的气场无形中劝退了不少想要搭讪的人。
眉宇间的低落让明眼人一下子洞悉——这个人怕不是失恋了。
被安上“不能触霉头”牌子的段崇明无神地盯着杯子上的壁画,心里空落落的。
真的见到顾惊山藏着的另一面,段崇明心里反而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了。
就一个字,烦。
看着心烦,不看心更烦的那种烦。
顾惊山并非精致完美的,这一点段崇明从第一眼就知道。
那句盛大之后的荒芜并不是文学的心突然冒头得出的瘙痒,而是切切实实的感受。
没由来的判断都在日益的相处中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段崇明眨了眨眼,喝了口因为换了个容器身价猛涨一百倍的可乐。
冰镇的刺麻在舌尖炸开,刺激空白的大脑开始思考。
凭心而论,顾惊山确实没有多做隐瞒,甚至很多时候都在露马脚。
却每次都凭着一招恃美行凶把段崇明死死按在地下,无法翻身,再想不起质问。
等过了那个节点再说这些话又不免有些生硬,于是乎每一次的败露都这样蹩脚地隐瞒了下来。
那些被推上明面的心机和设套都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段崇明狠狠咬着唇,在破皮的上一秒松开,只留了坑在那里。
从结果再往回推,不难发现期间的不以为意。
那些热忱和莽撞“轰隆”一下散落成灰,成了顾惊山脚边最不起眼的东西。
段崇明不喜欢别人骗自己,却又说不清顾惊山半真半假的真话又算得上什么。
真心里面掺杂着假意,让满腔的赤忱成了不尴不尬的笑话。
段崇明蜷在沙发的一角,勾着头,想起了自己并不高明的隐瞒。
恐怕从一开始这个人就知道自己是谁,也更知道那些所谓的拆迁款和公司指的是什么。
碾着唇下的软肉,段崇明的心沉甸甸的。
他不怕最黑的恶,也不怕最纯的善。
唯一无法招架也无法应对的就是真心中掺杂的假意。
段崇明的眼神很好,看得出来顾惊山微笑的眼里没有戏谑,乌黑发沉的眼注视着他,暗度绵绵情意。
这种感觉说不上坏,却也称不上好。
段崇明陷入长久的沉默,直到落日的余晖透过百叶窗照亮他的脸,他才怔愣地向后一躺。
他们不是对等的恋人。
这一句结论段崇明想了好久好久,才终于为自己的初恋画下一个句号。
“那些突然对你很好的都是馋你身子。”
隔壁的卡座突然来了人,一个情绪高昂,一个神情落寞。
这句话勾住了段崇明的耳朵,让他从混沌的海中脱离,慢慢浮上水面,重新呼吸新鲜空气。
“渣男!无耻!败类!”
低声的暗骂一个比一个有力。
段崇明用余光撇了一眼,秒懂了两人是在干什么。
他去年也做过这件事,不过,和隔壁那位不一样,他劝和不全分。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领座的女生抽噎道。
“……你喜欢他什么。好吧,我承认他很帅,但是那又怎么样,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女生被闺蜜的绵里藏针吓得有些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坚持道:“他不一样,他这个人很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他聊天的时候我都没发现我在笑,晃眼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和他聊天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事。和他在一起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光是待在一个空间就觉得很幸福。”
段崇明不自觉地跟着点头,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
闺蜜头疼地吐槽道:“这能改变他出轨的事实吗?”
“可是——”
“停。”闺蜜冷冷地看着她,生无可恋道:“我真服了你这个顶级恋爱脑,读书的时候是这样,怎么工作了还这样。”
“你说说你,哪次的男友不是个烂东西。瞒着我们在一起,直接公布恋情,分手了又来谋求安慰。”
“陈果,你把我当朋友还是垃圾桶?”
眼见隔壁的战火开始向不可控制的方向转移,段崇明很有先见之明的跑了。
远离纷争以后,段崇明慢慢品着隔壁军师的字字箴言。
他也不算亏,虽然是在下面,但也享受到了不是。
段崇明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转头就让皇阿玛给自己请了个假,舒舒服服地自己去川藏玩了一趟。
热闹的酒吧,拨动的吉他,混着青春的泡沫,卷着浪,一路疾驰。
他一个人出门就变得不讲究,没有了精致味,骑着摩托停在服务器吃上一碗泡面就算一餐。
暴露在紫外线的皮肤变得更黑,为了不让脸分层,段崇明直接省了挡脸的面罩,也换了辆挡风的车。
当窗户打开,耳边呼啸的风凛冽如刀,毫不留情地鞭笞着段崇明裸露在外的脸。
狗屎的初恋!!狗屎的喜欢!!
“狗屎的顾惊山!!!!!”
就算吃了一嘴的风沙,段崇明呸呸两下,又接着骂了起来。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也算是为自己的人生阅历添砖加瓦了!”
“都打卡似的完成了高考、上了大学,谈一场该有的青春痛恋又算得了什么!”
潇洒的话,潇洒的人,在白天的潇洒到了晚上却荡然无存。
贫瘠的夜总让人胡思乱想,段崇明辗转反侧,心里总不得劲。
沉默的眼眸思索再三,还是赶在飞机起飞前完成了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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