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蕾听出他心情不错,半开玩笑道:“不过追人这方面你是没什么经验,为避免弄巧成拙,要不再找个人取取经?”
“找谁?”
“叶星宇啊,他当年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汤珈树缄默,想说自己当年之所以会同意跟叶星宇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季与淮,但一时半会儿又没法跟孟蕾解释这个,便说:“情况不一样。”
“也对,叶星宇那时候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孟蕾一向说话比较直接,听得汤珈树心口发堵笑容凝固,都有点想挂电话了。
“反正……就慢慢来吧。”
“可是珈珈,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就你白月光那样的,妥妥的gay圈天菜,不愁没人追。”
一通电话打得汤珈树格外心灰意冷,他心里也明白孟蕾本意是想刺激自己,所以并不怪她把话说得这么一针见血。
要怪只能怪自己,十年前酿下大错,十年后苦果自食。
圣诞节过完,元旦的脚步就近了,公司新一年组织架构调整在一月一号生效,任命公告提前几天发出来,倒引起了一波不小的讨论。
开发一组新任组长的人选毫无悬念,从十月份入职到现在,一晃两个多月过去,汤珈树展现出来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普遍都很认可这个结果。
副组长是袁敏,许辰则被调去了二组,但不是组长,给了个什么顾问的称号,听着光鲜,其实手底下没有兵,就是个光杆司令,相当于被架空。
据说任命公告下来的头一天,成兆荣找许辰谈过话,俩人关起门来大吵了一架,有人路过办公室听了一耳朵,成兆荣罕见地发了火,铿锵有力地甩出一句:“你不想干可以滚蛋。”
这话几经传播,最后到汤珈树耳朵里,他既不关心,更无法同情,临近年关,有很多更重要的事需要操心,比如,季与淮的生日就快到了。
记忆里,他好像从没有特别隆重地给季与淮准备过生日礼物,不是不关心对方,而是那会儿俩人实在离得太近,楼上楼下的邻居,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到哪儿都形影不离,好哥们儿之间还搞什么生日惊喜,未免太矫情。
汤珈树都是直接问季与淮,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几乎每一次对方都笑着回答,你陪我吃个蛋糕就行。
现在回忆起来,分明是他那会儿太傻太不敏感,竟从来未曾注意到对方看向自己时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赤裸却又克制的情愫。
是他弄砸了一切,事到如今,老天爷要怎么惩罚他,都不为过。
元旦那天季与淮抽空回了趟爸妈家,吃过午饭,季父拿出棋盘让季与淮陪他下几局,父子俩对弈的当口儿,季母就坐旁边沙发上打毛衣,一猫一狗盘卧在腿边酣睡,外头寒风萧瑟,室内地暖烘着,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二叔上周打电话过来,说咱老家那套房子,政府定了来年春天就要拆迁,年底得找个时间回去把手续办一办。”
季与淮摩挲着手里的棋子,回他爸的话:“老家那套房子不是大前年就卖了么?”
“不是那套。”季母接过茬儿,先瞥了季父一眼,才说:“是北街那套,你爷爷留下来的。”
季与淮哦了一声,四平八稳道:“这事交给我,您二老就别操心了。”
季父点点头,盯着季与淮落下白子,突然想起什么可笑的事,冷哼一声:“前阵子你妈接到个电话,你猜是谁打来的?”
季与淮正琢磨棋路,随口问:“谁?”
“让你妈说。”
季母打毛衣的手放下,白了季父一眼,“有什么好说的。”
季父眉毛一横:“说,让咱儿子听听,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面的人。”
季母没好气道:“我不说,要说你自己说,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季父神色一时间复杂,憎恶与纠结交织,憋了半晌,重重咳嗽一下皱着眉头道:“就之前住咱家楼上姓汤的那家,那个疯婆娘,沈玉英。”
季与淮表情微妙一变,“她给妈打电话干吗?”
“还能干吗?”季父提起汤家人血压就飙升,摆棋盘的小方桌被他拍得邦邦响:“不就是听说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又想来攀关系么?”
季母这时插了一嘴,是对季与淮说的:“沈玉英想让你给他儿子介绍个工作,他儿子也在S城,说是失业大半年了,一直没找着下家。”
“该!”季父咬牙切齿地甩出狠话:“让她沈玉英当年神气的跟什么似的,风水轮流转,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报应。”
季与淮爷爷的去世一直是全家人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对于季父这个亲儿子来说尤甚,没有人能站出来不痛不痒地劝他放下心结,哪怕是季与淮也不行。
季母不动声色地跟季与淮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季与淮在爸妈家吃过晚饭就开车回了市区,逢着假期返程高峰,在外环高速上堵了一阵儿,到家已经八点多钟了。
他驱车进地库,停稳后下车,远远瞅见负一层电梯口旁靠墙的暗处立着道人影。
踱步声由远及近,头顶感应灯亮的同时,汤珈树抬起头来,灯辉落进他如同看见宝石般倏而明亮的瞳眸里。
季与淮站定后也不说话,只目光幽沉地看着他。
汤珈树没办法,就先开了口,嘴角努力勾起一个灿烂笑容来:“回来了?那什么……新年快乐。”说完这句走上前,将手里拎着的一只带logo的购物袋递出,到底露出了几分忐忑来,怕季与淮拒绝。
“这条领带是我陪孟蕾逛街的时候买的,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挺适合你,当做是新年礼物,收下吧。”
季与淮等了等,看着汤珈树眼里的光宛若星辰坠落般一点点黯淡下去,才终于伸手接了过来。
然后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汤珈树面色微僵,分秒间心情犹如过山车,顿了下,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今天一天都不在家,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季与淮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你在这儿等了一天?”
“没有。”汤珈树笑笑,“我傍晚来的,问了你们这栋楼的保安,他告诉我说看见你一早就出门了。”
“哦。”
汤珈树突然生出一丝后悔,没顺着他的话说自己就是在这儿等了一天,这样还可以卖卖惨,转念又一想,自己在季与淮那里已经劣迹斑斑,还是不要耍这种小聪明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汤珈树的错觉,季与淮的态度好像比上次俩人深夜一同加班吃宵夜时变得更加冷淡疏离,几乎回到了初见时距他于千里之外的状态。
他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差池,好不容易刷上去的那一点好感度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被清零,内心升起一阵茫然,好似长途跋涉了很久,却发现只是在原地打转的那种茫然。
但又不甘心就此罢休,汤珈树用了几秒钟时间平复好失落的心情,再开口,却是厚着脸皮请求:“都到门口了,不请我去你家里坐坐么?”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季与淮道:“太晚了,不方便。”
话说到这份儿上,汤珈树再迟钝也明显感觉出点什么,更何况重逢后,他在关于季与淮的事上已经比年少时期要敏锐甚至敏感很多。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他看着面前人的一双深眸轻声问。
被汤珈树这么一问,季与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今晚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起,自己就在发一些无名火,而被莫名点燃的情绪,追根溯源,还是因为不久前季父说的话。
就像古刹清晨的一记撞钟,低回悠长,带着某种警醒的意味。
原本还徘徊在心里迟迟未有定论的那个该不该能不能的问题,好像终于有了答案,但又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才会如此躁郁和烦闷。
四目相对之间,季与淮清楚地看到了汤珈树眼睛里的小心翼翼,甚至带了点局促,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很细微的钝痛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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