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等肖淳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伤了队友们,他只会更自责。
肖淳逼近于顾的时候,于顾完全没有防御,肖淳双目呆滞,一手撑了案台飞起一脚,直接将于顾踹进了满地玻璃渣。
于顾的手腕、脸侧、小腿被玻璃碎片划出细密的口子,他并不作声,只是承受。
赵泽凯:“……”恋爱脑在这种地方真的要不得!!会死人的!!
砰砰的拳拳到肉的闷响,在宽敞的厨房里不绝于耳,赵泽凯又怒又不敢置信:“你就让他这么揍?!”
于顾咬牙:“他会清醒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于顾不答话,抬起双臂挡在脸前,又被肖淳狠狠一个膝顶。他被撞飞在地滚了两圈,沉重喘气,手臂发麻,肖淳已出现在他身侧,抬手抓起一个切菜的案板,往人头上砸去。
周宣鸣尖叫一声:“肖哥!!不行!!”
这可真是会砸死人的!!
与此同时,赵泽凯和曹仁明都冲了上去。曹仁明不擅长打架,他腿肚子现在还发软,但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出事。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肖淳也好,于顾也好,都是想要保他们通关的好人。
他和赵泽凯想要从两边拦退肖淳,但肖淳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瞬间就躲开了二人的围攻,出现在曹仁明身后,拎着曹仁明的衣襟就把人给摔了出去。
曹仁明只觉心脏一空,人就从破碎的玻璃窗户飞出去了,好在这里是一楼,他掉在了外头的干草地里。窗框上挂着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耳朵,他抹了满手的血,起身时头晕目眩,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伤口也跟着一跳一跳火辣辣地烧起来。
赵泽凯嘶吼着想抱住肖淳的腰,将人掀出去,但有预知能力的肖淳根本让他近不了身。前一秒肖淳还背对自己站在眼前,下一秒肖淳手里的案板就飞到了自己脸上。
赵泽凯避无可避,鼻子被撞得又痛又酸,不知道鼻梁骨断了没有,血不受控地喷了出来。
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连连后退几步,又被肖淳死死掐住了脖子,直接顶到了墙壁上。
“肖哥!你清醒点!那是赵哥!肖哥啊!!”周宣鸣眼眶通红地冲过来,还没近身就被肖淳一脚踹上了肚子。
他捂着肚子坐倒在地上,旁边是爬不起来的苏明昕,肖淳不耐烦地冷着眼,脸上是少有的恹恹,脚尖一踩一踢,就将落在地上的餐叉抓在了手里,然后看也不看,朝周宣鸣扔了过去。
周宣鸣吓得闭眼挡脸,于顾冲到他前头,手里抓着只锅盖“当”地一下弹开了餐叉。
肖淳掐着赵泽凯,冷冷同于顾对视。
这时候众人才深切地体会到,凶起来的肖淳是什么模样,同他平时的温润如玉,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完全相反,凶残不输于顾,甚至比于顾还要可怕。
这就是在进关卡前有固定健身习惯、为了强身和发泄情绪学过一点拳击,循环15次期间内不断训练自己,能同7楼的怪物直接硬刚的肖淳。
是他们连一根头发丝都碰不上的肖总。
于顾面色凝重,拎着周宣鸣的衣领将人拖到后头,大声道:“肖淳!我是于顾!”
肖淳掐得赵泽凯脸色都发了紫。
于顾道:“你自己说的,你能控制自己,如果控制不住,我就说让你丢脸的话,吓醒你。”
肖淳眉头抽了抽。
于顾轻声道:“社死排行第一名,你跟我上床,还没坚持……”
快被掐死的赵泽凯:“???”
肖淳突然一下松开了手,几乎是条件反射要去捂于顾的嘴。赵泽凯滑落在地,咳嗽不止,大脑因缺氧而晕眩发懵,周宣鸣忙去扶他,又被赵泽凯一把推开。
“傻的吗……咳咳……你!滚……咳……滚出去躲着!”
周宣鸣可怜巴巴地:“你跟我一起躲吧,咱们都不是肖哥对手。”
赵泽凯:“……”
肖淳扑过去,于顾直接张开手臂将人死死抱在了怀里。肖淳一口咬在于顾颈侧,那一下直接见了血,仿佛是要将于顾的皮肉撕咬开,于顾吃痛“嘶”了声,却只是低低道:“坚持了有10分钟吗?不好意思,还是我记错了?5分钟?”
“……”
肖淳发出沙哑的一声“啊”,眼眸突然清醒了几分,但很快又迷茫起来。
他搂着于顾,松开了嘴,整个人好像陷入了似梦非梦的迷幻境地里。
*
肖淳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
很长的梦,难受得要命,但醒不过来。他胸口上好似压着重重的石头,呼吸有些不畅,浑身湿冷,好似被丢在大雨里淋了三天三夜。
他的耳边一直响着瓢泼大雨的哗啦声,吵得连大脑里都是“哗啦啦”的嗡鸣,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他在大雨里走着,不知自己要走去何方,只是一直往前走。他看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自己坐在几十层楼的天台上,晃着腿,脚下是翻倒的银河,车水马龙,霓虹灯闪耀不休,很烦,所有的一切都很烦,让人心浮气躁,让人腻味。
他想抓住什么,但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么。心里有个必须要去做的念头,但想不起来是什么。
越想不起来,他就越烦躁,想从天台上一跃而下,将自己狠狠砸在地面,砸得筋骨分离,血肉模糊,让平静的街道像滚水一样沸腾,让那些一直跟着自己的记者露出惶然的表情。
他们不是喜欢找噱头、博眼球、要刺激吗?
他们不是喜欢将镜头怼到自己的脸上,仿佛连一丝毛孔都不要放过吗?
来吧,来吧,看看他砸出白浆的脑袋,破裂的脸,折断的骨头,还拍吗?好看吗?拍得过瘾吗?
他坐在天台上呵呵地笑,没有缘由,只是想笑。然后倾盆大雨又落了下来,他从天台到了学校,站在空荡的操场上,他一个人在操场上举行升旗仪式,喇叭里响着变调的诡异的音乐,他在大雨里走向演讲台,对着空无一人的操场开始演讲。
“老师们好,同学们好,我是……”
空无一人的操场突然多了一堆直播手机,各种打光对着他的眼睛,刺得他的眼睛发疼。
无人的操场却有人声在提问,像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请问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是吗?这是你跟你母亲早就预谋好的吗?”
“你的生父是谁?肖总?股东们需要知道真实情况!”
“前段时间你姐姐差点出车祸,是你们母子搞得鬼吗?肖总?”
“听说你一直很溺爱弟弟,他真的是肖家的孩子吗?”
肖淳面无表情,脸被大雨湿透,他茫然地低头,以为自己手里拿着的是演讲稿,结果是被大雨浸透的亲子鉴定书。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下一秒,他又回到了肖家的书房里。
压抑的可怕的书房,父亲在咆哮什么,他听不清,母亲在角落哭泣,管家拖出几个行李箱来,丢垃圾般挨个往门外丢。
外头有记者,肖家是连这点脸面也不愿给了,让所有人拍到了他母亲狼狈被赶出家门的模样。
就算如此,他也没看见所谓的生父出现,没有人保护母亲,他也没有。
大姐拉着小弟走了,神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凝重,小弟吓得连哭也不会了,游戏机掉在沙发下头,界面上显示是否需要重新读档。
然后他眼前一花,出现在了关卡里。
一楼又一楼的黑暗,人性和人性的碰撞厮杀,遍地尸首。他的眼睛被血模糊了,只是茫然又惯性的挥刀、拿枪、挥拳、砸酒瓶……总之手边有什么用什么。
他很累,很累很累,他好像一直在想办法,不停地想办法。他总是告诉所有人,没事,我有办法,没关系,我们能做到。
他好像总是在朝黑暗叫喊——我会出去的!我一定会出去!
黑暗不回应,黑暗只是无声地和他对望。
然后他出现在一片日光下的玫瑰花园里,花瓣上洒满了鲜血,旁边躺着周宣鸣的尸体,于顾站在对面,满脸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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