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打了个喷嚏,肖淳将自己的风衣给她:“虽然也打湿了……总比没有好。”
“别这么肉麻兮兮的,不用。”苏明昕搓了搓胳膊,“你家住哪儿?”
肖淳报了名字,苏明昕愣愣地:“那是挺远了。”
肖淳耸了耸肩,二人在医院门前分开,约好了第二日一起吃饭。
他们还有许多困惑需要好好聊聊,彼此都直觉地认为,对方对自己而言很重要。
肖淳打车回家,收拾睡下时已过了零点,他很疲惫很累,却不知为何睡不着,一闭眼大脑就非常亢奋。
他无奈地辗转反侧,最后只能起来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等微波炉时,他的视线落在橱柜上的药瓶上——是治疗偏头疼的。因为肖家私生子这事,他最近头疼反复发作,很是严重,失眠的问题也有加剧。
他看着那瓶药,不知为何,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
不是苏明昕,他非常肯定,是另外一个人:他总是替自己揣着药,总是提醒自己不要多想,总会在自己头疼的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
肖淳突然觉得冷,觉得孤单,心里空空的。很奇怪,明明先前还在为离职、离开肖家这件事难受不已,可如今,这件事对他而言好似一点也不重要了。
他有另外的事要去做,是很重要的事,重要到让他心慌意乱、坐如针毡、一刻也静不下来。
凌晨四点,肖淳从梦里惊醒,他记不清梦境,却第一时间给苏明昕发消息:“今天的聚餐先不约了,我临时有事要出国一趟,回来找你。”
苏明昕不知为何竟也没睡,秒回:“好。”
随即肖淳定了当天一早的飞机,直接爬起来收拾了简单行李,揣好证件,拉开门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找谁,但他一刻也不能等了。
第224章 正文完
肖淳从来不知道“等待”是如此漫长而难熬的一件事。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若是以往,他会继续处理工作,累了就直接休息,然后再处理工作,不知不觉就抵达了目的地。而眼下,他无法处理任何事,因为走得急,他连工作用的设备都没带——离职第一天,本也不需要带。
原本被身世、工作、舆论所烦扰的情绪统统不见了,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外人到底如何讨论他、如何看待他和他背后的肖家、他也不在乎父亲如何看待自己、母亲现在如何了、大姐和小弟又要如何渡过这段时期。
他统统不在乎了。
是很奇妙的心情,可眼下就是如此。他烦恼着别的事,心慌着别的事,而他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事。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见到一个人,是谁不知道,但他得先离对方近一点,再近一点。
昨晚模糊的梦境里,他频繁地看到一个人影,他们拥抱、亲吻、发誓不会再离开对方,他摸到对方的眼泪,心里很疼,窒息地疼,他好似对那个人有无尽的愧疚和自责,自责到恨不能跪在对方跟前,抱着对方的腿祈求原谅。
这样的愧疚、心慌意乱、害怕被对方嫌弃和厌恶的心情,令他坐立不安,一刻也等不了。哪怕对方真的嫌弃自己了,讨厌自己了,他也必须先看到对方的脸,确认对方一切安好才行。
至于别的,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祈求对方的原谅和回心转意。
肖淳从未有过如此卑微的心情,可他心甘情愿。他不知道如何找到那个人,但他心里模糊知道一个地点,所以先飞过去再说。哪怕这个“模糊的地点”听起来实在不可靠,若让一个正常人来评价,只会说他疯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却一丝睡意也无,漫长的煎熬总算快结束时,却听到机长的播报——
“尊敬的旅客们,很抱歉通知您,因机场出现降落意外,跑道暂时关闭……”
肖淳脑子里轰的一声,舱内乘客们也哗然起来,身材圆润笑容甜美的空姐们开始安抚乘客,肖淳从窗户往下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可城市全貌已在近前,咫尺距离却无法靠近,令人心烦躁动,恨不能背个降落伞直接跳下去。
“先生……这位先生?”金发碧眼的空姐轻声提醒,“请放松一点,我们随时等待着降落的指令……您还好吗?您看起来有点不舒服?”
肖淳蹙着眉,摆了摆手。
隔壁座位恰好是个出差的中年华人,等空姐走后才小声跟肖淳道:“最近很不太平啊,你发现了吗?”
肖淳心不在焉。
对方滔滔不绝:“国内大雨,半个月前就开始内涝、洪灾、泥石流,亚洲这边地震频发,欧洲山火,澳洲地震加洪灾,我公司同事出差澳洲结果遭遇大面积断电,机场也大面积延误……”
肖淳终于拉回了一点神智,看向男人。
对方道:“近两年自然灾害有点严重啊,不觉得吗?”
肖淳点点头。
“不是还有人预言吗,说会有大面积海啸,半个国土都会被淹什么的……”
肖淳道:“每年都有这种世界末日的预言,做不得准。”
“话是这么说。”那人又神秘兮兮地道,“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听说过吗?”
看来又遇到了喜欢神叨叨事物的人,肖淳心里叹气。
“有些东西本来就解释不清楚,比如为什么独独地球有生命,其他星球却没有?为什么地球刚好这么合适,距离太阳不近不远,有水源,有氧气?一样是巧合,全部都是巧合的可能性你觉得有多大?就好像把一只手表的零件全部拆开,丢进河水里,让它自行组装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肖淳本心烦意乱,听这人碎碎念也挺有意思的,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所以很多东西本来就是提前设定好的。”那人道,“有没有造物主不好说,但玄学是一定有的。你怎么确定被验证的理论就是所谓的科学?三体看过吗?农场主和鸡的故事听说过吗?”
肖淳好笑:“那以你之见?”
“我见不出什么,就是这么一说。”男人耸肩,“我老家那边最近出了好几起疯子砍伤人的事,新闻里也总报什么神经病拿刀砍人啊,砍死邻居啊,开车撞进人群里啊……”
男人摇头:“我就觉得有些事情太巧了,那就不是巧合。”
肖淳点点头,看了眼时间:“这跟我们降落被耽误有关系?”
“怎么没有?”男人道,“你没听人说吗,降落意外,跑道关闭。飞机失事的新闻以前不多见吧?这两年出多少安全事故了?是不是?”
男人一摊手:“所有的事都是有联系的嘛。”
“洪灾、山火、停电、飞机事故、疯子砍人……有联系?”肖淳问。
“是。”男人很笃定。
“世界末日?”
“不一定,但也说不好。”
肖淳笑了笑,一手在窗沿叩了叩:“挺有意思的。”
同一时间,机场人心惶惶,在外等待的人们忙着确认出意外的飞机上有没有自家人、朋友受伤。
媒体第一时间赶来,机场外围一时堵得水泄不通。
于顾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服焦躁地等在计程车上,副驾驶上坐着公司同事。
“今天肯定延误。”同事是个新加坡人,出生在马来西亚,后又随家人搬去美国,他戴着圆框眼镜,身材圆润,穿一身夏威夷衬衫,低头刷着手机,“嚯,伤亡不少啊!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降落意外,啧,舱内起火了,难怪呢……”
于顾蹙眉看着堵车的车道,距离机场大门明明很近,却进不去。
他干脆提着行李直接推开了车门。
“喂!!”司机和同事都诧异地喊起来,他们在对向车道,周围喇叭声震天响,于顾只当听不见,提着行李冲过四车道,在一片骂声里进了机场大门。
大厅里人头攒动,无数人在询问意外事宜,于顾找到自己的候机室,直接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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