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想夺门而逃。
第203章 在我入睡前02
肖淳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朝前迈步,他几乎是一步步挪到了照片墙前,视线游移地扫过密密麻麻的照片——有他和于顾头挨着头睡着的,有他正给小周包扎伤口的,有老赵喜笑颜开拿着物资向自己冲来的,结果半路上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些竟都算是温情画面了。
大部分的画面都是肖淳狰狞的、恐惧的、悲伤的表情:在大雨里他愤怒咆哮;在阁楼里他挡在于顾身前,被一刀扎中腹部;在7楼被分食;在3楼被绞死。
还有他在6楼时被类翼龙的怪物抓走,穿插在高高的树枝上,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身体里穿透而过的、血淋淋的枝丫。
这张照片竟还拍得格外“唯美”:一个远景,被穿插在树枝上的男人垂着头,血顺着树枝往下滴落,背景是裹着白雾的湖泊、无法穿透雾气显得朦胧的日光。
肖淳甚至感到了一丝幻痛。
还有一张是他被于顾按在3楼的杂物房里亲吻,他一手扯着于顾的衣襟,双眼瞪大了,于顾绷着表情,眼尾微微泛红,一手按在他后颈上,一手抓着他的胳膊。
角落最面上的一张,是他们在5楼时,肖淳第一次利用时间机器回到了8楼,结果时间机器进入爆炸倒计时,将他炸了个四分五裂。
一张张照片同混乱的记忆契合,那些得花费些时间才能厘清的细节终于变得清晰而鲜活起来。
他慢慢地瞪圆了眼睛,深刻地感知到了这扇门上贴着的“我的名字是?”所代表的意义。在收回全部彩蛋后,关卡替你弄个了“谢幕红毯”,就差让你在照片墙上签名了。它们记录着你所有的过往,生怕你脑海里的记忆不够清晰,于是辅助以定格的画面,走到这里的人看到这一幕要么崩溃,要么愤怒至极,要么心神大震。总之就是让你无法集中注意力好好面对最后一关。
同时,它也让你清晰地认识到,你彻底和进来前不一样了。
沾满鲜血的双手,变得麻木的情感,都揭示着你完完全全的改变。好似在暗示,哪怕你真的通关离开,也再回不到从前。
肖淳闭了闭眼——幸而他有之前经历过于顾1楼的部分记忆,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否则光是在这扇门里,就得耗费掉许多精神。
肖淳转身离开,将无数鲜血、残酷抛之脑后,痛苦本身毫无意义,去咀嚼回味痛苦只会增加痛苦的时间。他现在更需要大步往前走。
第一扇门里除了照片墙没有别的工具可用,他推开了第二扇门:我从哪里来?
有第一扇门作引子,第二扇门时肖淳瞬间理解了关卡的意图。“我”已不是“我”,这一路血海尸山地走来,早已褪去了对人性的侥幸、幻想,将曾经的自负、自恋、自我伪装剥落了个干净。“我从哪里来?”大概是从一次次杀死曾经的自己而来。
肖淳看着那便利贴,嘴角绷起不愉快的弧度,推门而入。
第二个门后同于顾当时的场景也是一样的,老旧的旅馆,陈旧发霉的墙纸,矮柜上有酒和碎了的酒杯,一台老式的摄像机横倒在地上。
摄像机里的内存卡仍旧为空,没有任何画面。
肖淳将摄像机随意放在床上,然后撸起袖子将矮柜、桌椅搬出房间,挡住了后头的两扇门。
但这里的房间门太多了,只这点家具显然不够。只能说能挡一点是一点吧。
随后肖淳回房间拿了摄像机,去隔壁打开了第三扇门:我怎么了?
肖淳没有立刻进门,先回头观察了一下其他房间,没有任何异动。是要进门才能触发?他握紧了摄像机,慢慢往里走了几步,还是没有任何异动。
难道是碰了什么东西才会触发?
肖淳突然想起来,当时于顾是扯下了墙上贴着的离婚协议书才突发变故。他再次转头确认了一下走廊上的动静,然后一步步走入房间中心。类似心理咨询室的房间处处透着诡异,他伸手摸了一下沙发床,走廊上仍毫无动静,他又移动了一下椅子,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难不成触发关键真的是那张离婚协议书?
肖淳打量那张贴在墙上的协议书,毫无所觉的人为了看清上头写了什么,自然会将其取下来,这是个机关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肖淳没碰协议书,视线扫过桌面上随意摆放的分析报告,大多都同电影剧情有关,主要是提供线索用的。
他试着拉开抽屉,走廊上没有动静,抽屉里装着一些基本的文具用品和一些空白表格,肖淳一个个拉下去,他毫无防备,拉开最后一层抽屉时,里头竟赫然装着一颗瞪着眼睛的干瘪人头。
“哐!”
肖淳下意识后退,撞在旋转椅上,他一手去撑扶手,又将椅子直接按翻了,整个人狼狈摔倒,但他反应极快,立刻直起身子并同时往后侧滚开,谨防里面的人头钻出来突袭。
幸而,人头只是人头,没有任何动静。
肖淳胸口剧烈起伏,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在原地缓了会儿后才慢慢上前,探头又仔细看了看:是一颗不认识的人头,大概中年年纪,死不瞑目的眼睛金鱼似的暴突着,脑袋顶上应该是被什么重物重击过,整个头盖骨都瘪了、碎了,头发披散,形容枯瘦。
肖淳仔细打量过对方的脖颈处,看上去是齐整整断掉的。
此前于顾没有拉开过抽屉,无从知晓这颗人头是否一直在这里。这是属于原剧情内容线索?还是关卡自设?如果是自设,这颗人头又是谁的?
肖淳皱着眉,迅速要将抽屉推回去,那双暴突的眼睛刚从肖淳眼前消失,他又突然想起什么,皱着眉再次将抽屉拉开了。
不对。肖淳想,他见过这张脸,只是因为头骨变形所以有些难以辨认。
可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肖淳不自觉仔细盯着变形的脸看了许久,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周遭诡异的氛围,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一种答案就在嘴边,临到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挫败感。
——想不起来就别想。
于顾的叮嘱在耳边回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肖淳已渐渐紧绷起来的头皮和因为怎么也想不起来而产生的烦躁转瞬消失了。
于顾来回重复无数遍的话,在这一刻竟似最好的头疼药,让肖淳立刻停止了继续深究的习惯。
既然在这里放了这么久也无人察觉,或者察觉了也可能跟通关无关,那自己再深究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肖淳迅速将抽屉重新关上,站了起来,走廊上依然很安静——看来离婚协议书确实是那个关键机关。
若不碰它,这一关或许也就不难了。当然,还得要通关者清楚这是哪部电影,若是根本没看过,死活回答不上来,就算关卡一马平川什么陷阱也不设计,估计也过不了。倘若这真是单人关卡,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那通关率就更低了。
危机解除,肖淳打算直接去往走廊尽头的白色大门,却在脚步迈出的一瞬又停了下来,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放在桌角一边的老式听筒。
那是一台黑色的旧电话机,于顾当时未能拿起来查看:一来他已经知道答案,不需要再探查;二来丧尸出现,他疲于应付也来不及查看。
而现在,自己还有时间。
最底下的抽屉给了自己一个“惊喜”,那这台电话呢?
肖淳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话筒拿了起来。
电话里果然是占线忙音,肖淳说不出为什么,心里重重落下一块大石,他刚要放下电话,那头的忙音却突然消失了。
肖淳:“!!”
电话那头熟悉的老者声音慢悠悠地、平和地响了起来:“肖先生?”
肖淳:“???”
肖淳下意识将话筒拿远了些,仔细看了看,又茫然地拿回来:“你……?”
老者道:“如此问候实在冒昧,还请莫怪。有一事我得先向您告知一声……”
肖淳立刻意识到事有不对,不想被对方带着节奏走,遂眯起眼睛:“只行养好伤了?”
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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