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衡之并没有在意,因为给萧子政写信这件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继续写着。
写完信,看着信鸽逐渐飞远,再看看断了的衣袖,顾衡之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真是的,谁家师生大半夜写信交流啊,这等场面,怕是只有电视剧里男女主私会才有的场面。在这本书里,就是萧子恪和齐书宝才会有的暧昧行为。
希望小暴君睡了。
顾衡之默默祈祷。
顾衡之的愿望落空了,萧子政没有睡。
偌大的苍龙殿灯火通明,龙床上的一个身影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明明寒风呼啸,床上的人却未着寸缕,他的喉咙间泄露出会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抱着一件白绒面的披风,不知道在蹭些什么。
肩膀上的花颜色变得鲜艳起来,已经全开了。
第20章 太傅就是太傅
青丝扑撒在龙床上, 白日里被顾衡之小心束好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了些,散落在萧子政的肩头。
发丝随着萧子政的磨蹭在肩膀那朵盛开的花上来回扫过,对于常人来说,这根本就感觉不到, 然而萧子政却在这时候猛得一抖——
这妖花就是这么的神奇, 将肩膀上平平无奇的肌肤变得格外敏感。
萧子政从未有过这样难捱的夜晚。
在花瓣尽数绽开的情况下, 别说躺下了,就连发丝拂过带动的空气流动都让他的肩膀痒得不行,要是顾衡之碰到的是这里, 萧子政不知道会有多么不寻常的反应。
仅仅是发丝的作用就足以让萧子政崩溃了,他闷哼了一声,再也压抑不住。萧子政忍不住用手指扣抓着花蕊,但妖花不仅没有闭合上反而越开越烈,像是故意跟萧子政作对, 又或是彰显着萧子政的内心,提醒他不要再与真正的想法抗争。
萧子政的指甲狠狠地蹂躏着自己,指甲挖进肉里几乎想把这不合身份的“刺青”给挖出来。
太傅……太傅……
萧子政下意识地在心底念着顾衡之, 眼前飘过的是顾衡之时而温柔时而清冷的容颜, 白日里在马车中顾衡之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热,好像他的身旁躺着顾衡之的虚影, 若有若无的触碰带着他重温白天的记忆。
久久得不到疏解,萧子政眼眶中浮现了氤氲的水汽,这一刻他不像帝王,像是委屈得不行的小动物。
萧子政的闷哼的声音忽然变了,他弓着身,抱紧了披风。
……
汗水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一直滴落到颈窝, 白绒面披风上的绒毛对红豆恋恋不舍。
额前散乱的发丝下,涣散的瞳孔一点点聚焦,那件被蹭得脏乱的披风慢慢倒映在萧子政的眼中。
“啪嗒。”
“啪嗒。”
有水液从萧子政的脸上滑落在披风上。
他慢慢从混沌之中清醒了过来。
萧子政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他捧着披风,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把披风上的绒毛恢复成原本干净的模样,但是却没有办法。
不能这样……
萧子政瞳孔皱缩,他飞一般地扔下披风,缩到了离披风最远的地方。
萧子政克制着自己,他咬了咬牙——
太傅就是太傅,是不能作为重身之体的安慰剂的。阿父曾与他讲过,他们这种体质,从十七岁开始就会逐渐变得严重,如果迟迟不能解决,最终会陷入痴狂的状态,嗜杀成性,所作所为皆不受自己控制。
若是想缓解这种状态,必须与灵魂契合的人身心交合,阿父很顺利地找到了父皇,生了他。
他如果跟太傅……
萧子政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此刻他的思绪就跟他的散乱爆炸的头发一样混乱:
他如果跟太傅……,岂不是自己做自己的师娘?
从意识到太傅也是男人,也会成婚的那一刻起,萧子政就不想要师娘,可是他现在怎么又想要师娘了,还是自己当自己的师娘?帝王是不可以言而无信的。
萧子政垂下头,看起来闷闷不乐,他的目光落在了平坦的腹部,一个诡异的想法溜进来萧子政的心头,挥之不去——
如果他成了自己的师娘,和太傅像阿父和父皇那样,他和太傅也会有小婴孩吗?
想到这儿,萧子政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手落在腹部的薄肌上揉了揉。
萧子政的耳根子一红,明明周围没有人,他却不好意思了起来,就好像自己真的怀了顾衡之的种似的。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萧子政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好让地上的凉气把自己冻醒。
要是太傅知道了,非要跟他恩断义绝不可!不,如果太傅知道他的这种体质,甚至会一步步地疏远他,就连吵都不愿意跟他吵了……
太傅会有自己的娘子,会有孩子,会辞官,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样,他就没有老师了……
意识到这一点,萧子政猛得一惊,此时此刻的他,就跟顾衡之发现玉哨可能被弄坏了一样,心惊胆战。
要是太傅看出了披风上不干净的痕迹怎么办?
萧子政抓起披风,慌忙地他来到一个彩釉凤尾瓶前,轻而易举地将几个大汉都搬不动的沉重凤尾瓶移了位。
这个凤尾瓶下面是一个暗室,暗室中供奉着历代天子的灵位,那一排排一列列都是萧子政的列祖列宗。
东乾历代天子会将重要的东西藏在暗室里。
这里头的禁书和宝器估计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跟一件小小的披风待在一起,还是一件被弄脏了的披风。
怕暗室里的灰尘把披风弄得更脏,萧子政找到了一个木盒子。
这木盒子里头藏着的,正是萧式一族的习武秘籍。
“砰。”
当这历代萧帝灵位的面,萧子政麻溜地把秘籍丢到一边,然后把顾衡之的披风装了进去,还不忘把披风上的褶皱弄平。
好了,这下太傅永远也不知道了,太傅永远都会是他的太傅。
萧子政从暗室里出来,心安理得地将凤尾瓶挪回原位,长舒了一口气。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很急躁的敲窗户声,萧子政听着这响动,就知道外头站着的信鸽,是用特定的玉哨才能使唤的那只,脾气暴躁但是格外聪慧,甚至能够听得懂人话,能向主人复述写信人在做什么。
怕顾衡之是出了什么事,萧子政只穿着一件单衣,不顾寒冷地赤脚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黑羽信鸽跳进了温暖的室内,它扑腾了一下左边的翅膀,意思是来信了,顾衡之不是遇到了危险。
若是信鸽扑腾右边的翅膀,就是顾衡之遇到了危险,这时候萧子政就会马上释放信号弹,在顾府外待命的暗卫会立刻出动。
至于为什么只是守在顾府外——
哼,萧子政才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是因为不想让暗卫们目睹太傅的沐浴更衣。
萧子政抓着信鸽来到了书案旁。
什么奏折都被萧子政丢到了一边,萧子政把堆成山的竹简推开,有的竹简滑落在了地上,玉玺被草草地丢在脚边。
萧子政一通暴躁“整理”总算让满当当的书案空出了一片位置。
萧子政从卷缸中抽出一卷卷轴。
他解开束缚着卷轴的绳子,随后将卷轴扑在书案的空地方。
那卷轴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这些字没有顺序,只是单个字,杂乱无章地排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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