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那篇文章也被删了。”
妹妹兴奋道:“所以哥你也觉得是真的?该不会真的是真的吧?我看到网上也有人作证是真的,要是真的,那这可就刺激了!”
哥哥漠然瞥她一眼:“五年前,墨西哥一位政治家称隔壁市的市长是外星人派来的奸细,还在网上列出了整整十五页的证据,后来他被他的儿女送进了精神病院,确诊了妄想症……三年前,苏利威海实验室的一位教授宣称全球将开始进入灵气复苏阶段,为此写了三篇论文,后来证明他是做实验做魔怔了,再加上小时候看了太多灵气复苏的小说……一年前God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员发表文章,说地球末日就在今年,后来被证实是压力太大逼疯了……”
妹妹逐渐萎靡。
哥哥道:“现在还觉得是真的吗?”
“许靖然,你是真的烦,”妹妹叹气,“归根结底,还是现在的生活太无聊了。整天就是上班上学,打工赚钱,今天和昨天一样,昨天和前天一样,庸庸碌碌的,没点儿新鲜事。”
哥哥拍妹妹的头:“平凡也是福。”
发型乱了,妹妹怒目而视,和哥哥打成一团。
黎渐川在旁边瞧了会儿,等这对兄妹打闹着远去了,才掏出手机来,去处里的保密资料里搜了搜那个哥哥许靖然口中的三个事件。
这三个事件的记录都挺正常,就是放在一起有点怪。
搜到第三个God实验室的事件时,黎渐川的视线在God实验室负责人的资料那一页停了下来。
“God实验室,2042年兴建于加州某疗养院废址。
其负责人尤金·史密斯博士,性别男,年龄33岁,国籍不详,主攻生物工程领域……”
这个God实验室的负责人是叫这个名字吗?
黎渐川莫名其妙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负责人好像不叫这个名字……不对,他这是第一次调取这个God实验室的资料,不可能知道它的负责人叫什么。
这个实验室名声不显,是个没什么成绩的小型私人实验室,如果不是一年前那个研究员发疯的事有些离奇,被处里的特勤组调查员关注到,也不可能进了资料库。而且,黎渐川在国外这么多年,也没少去加州,根本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实验室的名字。
他盯着那两行字看了一阵,眉头越皱越紧,太阳穴也隐隐作痛,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了一双幽沉神秘却又潋滟动人的桃花眼。
这双桃花眼温柔眷恋地望着他,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但他看不清,辨不出。
想要去细究,一切却又如云烟般散了。
黎渐川一时怀疑自己这忽然的幻觉是被别人催眠了。但他本身就是个还算优秀的催眠师,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种下影响。
因特殊身份的缘故,黎渐川谨慎起见,还是给自己做了几次简单的催眠测试。
确认自己并没有被催眠后,他松了口气,果然,没什么不对的。
夜色愈深,凉意渐重,黎渐川拉了拉外套的领子,决定不再在布达拉宫前停留,抬脚步入街巷,去找住的地方。
他最终选择住在了大昭寺附近的一家普通客栈。
客栈的老板胖乎乎的,热情又健谈,在他办理入住时,例行惯例地问他来青藏的原因。
黎渐川有点答不上来。
事实上,他就是在处里等着体检时,听医疗组的小姑娘们聊天,听到她们说起青藏,说起雪山,说起某些圣洁而美好的向往时,突然就起了兴趣,决定把这稀罕至极的假期挪到这片壮美的高原上度过。
“想来就来了。”
黎渐川笑道。
客栈老板竖起大拇指:“潇洒!”
又道:“小兄弟,看你这年纪,还没搞对象没结婚吧?这股潇洒劲儿也就是自个儿一个人时能有,说走就走的旅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自由得像阵风似的,忒令人羡慕。”
“来,你的房卡。上二楼左拐。”
黎渐川接了房卡,上楼进了房间。
深夜里,他一边躺在床上发呆,一边想着客栈老板关于单身和自由的发言,心头不知何时塞上来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落寞与哀恸。
就好像孤身这么多年,被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勾起了痛苦。
“大概是放假太闲了。”
黎渐川为自己今天一整天都不太稳定的情绪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快有十年没放过这么长的假,没过过这样安逸的日子,不踏实,胡思乱想,也算正常。处里特勤组不少人都因为这个去医疗组做心理辅导。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似乎都很难再找回正常人的生活了。
胖乎乎的客栈老板是真的热情好客,第二天晚上就张罗了一桌藏式火锅,请客栈里天南海北来的住客吃饭。
一群人都吃得大汗淋漓,数量最多的年轻人们一边碰杯一边大笑着唱歌,一队中年人跟着拍节奏,兴致起来了,也一展歌喉,来了首经久不衰的蓝莲花。
黎渐川坐在角落里,也笑着看着,体会着这难得的放松,热闹,与人间烟火气。
老板似乎对他非常好奇,问他的旅行计划,得知他想去看雪山,却又没有充裕的时间去珠峰大本营,就建议他去冈仁波齐转山。
“这附近住着一位老喇嘛,年年都要去冈仁波齐转山,也该启程了,你俩可以作个伴嘛,”老板笑道,“权当一个免费导游啦,老喇嘛的藏区知识很渊博的。他年年都托我问,他喜欢和有缘人结伴。”
黎渐川本能地不想和太多陌生人产生接触,但想了想,却还是接受了老板的好意。
次日一大早,客栈老板颇为尊敬地领着一位老喇嘛过来,与黎渐川汇合,租了辆车,前往冈仁波齐。黎渐川觉着老喇嘛倒是挺与时俱进的,能答应开车,而没要求徒步走过去。
两人很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
两天车开下来,抵达冈仁波齐脚下的塔钦时,黎渐川已经单方面宣布和老喇嘛成了忘年交。
在塔钦休息了一天,黎渐川和老喇嘛轻装简行,踏上了冈仁波齐的转山路。中间在止热寺歇了一晚,第二天起来,于路上看见了极为震撼人心的日照金山。
高原清晨凛冽而寒凉的风,朝阳下清晰而向上的碎石土路,遥远的雪与山,老喇嘛低沉虔诚的诵经声,叩拜朝圣的人——
这一刻,黎渐川心中的莫名感达到了巅峰。
他拿起手机,拍下了日照金山,将它发给了一个下意识按出来的号码。
手机传来提示,发送失败,是空号。
黎渐川怔怔地望着手机,无比确定地想道,不是太闲,不是错觉,自己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诵完经的老喇嘛忽然转头对黎渐川说了一句话。
“我与贵客,好像来过。”
第274章 独行者
黎渐川迟了一下才出声:“……您确定?”
老喇嘛有些黄浊的眼望着他,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路边一名歇脚的游客听见这对话,不由笑道:“这种事哪有确定的。”
“说得玄乎点,是因果缘分,你与这位喇嘛、与这座山,可能有宿世的缘分,讲的是一个顺其自然,一个不可言说,”游客说,“说得科学点呢,知道既视感吧?就是说对于一些没有经历过的事、没有见过的场景或没有遇到过的人,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学术些,这又叫幻觉记忆、海马效应,是一种很多人身上都会出现的生理现象。”
“你就比方说我吧,我也是第一次来青藏,来冈仁波齐,但前两天一到塔钦,一看到这片山,就觉得非常非常熟悉,好像来过了许多遍,在这儿住了许多年似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总觉得那座山上面的天空,似乎缺点什么一样……缺个太阳?缺个缝儿?还是缺个外星人的飞碟?不知道,异想天开的,都是瞎寻思。”
他叹息道:“实际上呢,从十年前退伍到现在,我一直都在东边沿海,这西边连来都没来过,上网都很少搜到,又哪来的可能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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