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与狄法坦诚相见, 心头长久以来的重担终于卸下, 伊洛里这一夜睡得格外沉。
次日,他破天荒地睡到了晌午,直到日光从窗帘缝隙间悄然溜入, 才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
他习惯性地伸手探向身侧,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床单。
“……狄法?”伊洛里转过头,原本应该躺着人的位置空空如也,连余温都已消散殆尽,显然狄法早已离开多时。
奇怪,这还是第一次醒来不见狄法。伊洛里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心中有点不安,正疑惑间, 瞥见架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干净衣物。
他伸手取过衣服,一张便签轻飘飘地滑落——上面是狄法那飘逸而有力的字迹:
【我去处理一些公务, 你醒了后可以随便吩咐别墅里的仆人为你服务。】
简洁明了,一如狄法平日的作风。伊洛里摩挲着便签,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他想了想, 拿起一支钢笔,蘸了墨水跟在狄法的字句后边写:【知道了,你去工作吧。记得多休息, 别让自己太劳累了,我先回家了,有事随时可以联系我。】
写完,伊洛里盯着自己的字迟疑良久。这样说感觉太公事公办了,应该、要更温情点……?
回忆起狄法昨晚说的那些情话,伊洛里无声地红了脸,忍着在心口翻涌的羞耻感又添了一句话,【我们下周六在沙龙上再见,我会想你的。】
“会想你”三个字写得很潦草,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伊洛里没好意思细看,把便签翻过来压在桌面上,冲完澡,换上衣服,匆匆离开了别墅。
伊洛里回到家,突然的夜不归宿确实引起了父母的询问,他们都很担心伊洛里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伊洛里硬着头皮编了个借口,说自己喝多了,神志不清地在朋友家睡着,才勉强搪塞过去。
沙龙结束后没几天,希金斯就迫不及待来信再约伊洛里出门了。伊洛里左右没事可做,就答应了下来。
到跟希金斯约好要见面这天,伊洛里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春季已经真正到来,窗台的紫藤花也姗姗开花了。
伊洛里见到那些随风摇曳的粉紫花骨朵就觉得高兴,走出房门,问道:“爸爸,妈妈,还有珍妮,我们过几天要不要去河边野餐?听人说堤岸上的杜鹃花树开始开花了,红的、粉的都有,现在去赏花肯定很有意思。”
斯诺坐在餐桌前,正用叉子叉起浇了蜜糖的杏仁塔,闻言乐呵呵地笑起来:“这敢情好啊,我瞧从家里带过来的柳条篮再不用,都快长霉斑了。可怜的老家伙——”
他还想继续说,却忽然停住了,手捂在嘴边,大声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一旁的艾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斯诺:“亲爱的,你没事吧?是不是杏仁塔呛到了喉咙?”
伊洛里连忙将手边的水杯递过去:“爸爸,水在这儿。”
然而斯诺扭头拒绝了,他剧烈地咳嗽着,双手撑在桌面,仿佛要把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似的,脸色涨得通红。
伊洛里焦急地看着,但插不上手,好不容易才等到斯诺的咳嗽停下来。
伊洛里:“爸爸,你前几天也咳嗽得厉害,要不我还是去找罗素博士来给你看看吧?”
斯诺摇摇头,沙声道:“还好,我应该只是着凉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细小的笑容:“暖和的春季总是会让人心力交瘁的,这再正常不过啦。我喝些药水,回房间睡一觉就好。”
为了转移话题,斯诺转而问起伊洛里今天的安排:“我英俊的儿子今天穿得真严肃,哦?身上没喷任何香水,也没用任何发胶。让我猜猜看,这一定不是为了跟某位可爱的小姐约会。”
伊洛里虽然依旧放心不下,但也只能顺着他的意讲下去,笑道:“猜想正确。事实上我下午要去见我的编辑,跟他谈谈最新的大纲。”
“这可是大事一桩。”斯诺挑起眉,调侃道:“难缠的编辑我遇到可多,谈判的诀窍就是一口咬定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都不改。”
“笔杆子一定要比他们的嘴硬,否则吹毛求疵的修文活计就要缠上你了。”
伊洛里装得认真在听,时不时还点头应和斯诺。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快的铃铛声,伊洛里反应过来:“看来是杰拉尔来送报了。”
他瞥一眼厨房,珍妮双手沾满面粉,还在忙着搅和面糊,没听见铃铛声,便道:“珍妮抽不出身,我自己下去拿报纸吧。”
正巧,他也有几句话想跟杰拉尔说说。
斯诺和艾莎不疑有他:“去吧,快去快回,很快煎饼就做好了。”
伊洛里下楼打开门,看见杰拉尔正好打开挎包,低头翻找亨特家订购的报纸。
“珍妮,给你,今天的报纸在这呢……”
伊洛里轻咳一声:“早上好,杰拉尔。”
杰拉尔抬头,见出来拿报纸的不是珍妮,而是伊洛里,他微微一怔,但他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讶异和失望,跟往常一样精力满满地向他问好:“早安啊,教授,今天依旧是新鲜出炉的大新闻,我们国家派科研团出访了耶罗王国呢。”
他特意挑了一份没有任何折痕的报纸递给伊洛里。
“多谢,你总是很尽责。”伊洛里接过报纸,没有立刻走,而是对杰拉尔露出友好的笑容,问:“我能够耽误你……大概五分钟的时间聊一下吗?”
杰拉尔颇觉意外地眨了眨眼,但还是爽快地应下,“当然可以,我相信其他慷慨的先生不会计较我迟到五分钟。”
伊洛里掐了一下虎口,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咳,我想说的是,我、我们一直都认为珍妮是个坚强的孩子。虽然她一度遇到不幸的事,但她都顽强地坚持了下来,可以说,我们一家人都把她当做家人对待。”
杰拉尔的脸红了,摸不透伊洛里想说什么,但竭力迎合他,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珍妮、她,她很善良。她也时常跟我讲起很感激您的帮助,说没有您,她肯定过不了这么好的日子。”
说到一半,他倒把自己窘得不自在地抓耳挠腮。自己一个陌生男人,这当着教授的面夸珍妮,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伊洛里捕捉到了杰拉尔的小动作,他眨了一下眼,语气仍旧温和,却十分直白地挑明:“杰拉尔,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喜欢珍妮对吗?”
如果说刚才杰拉尔的脸红程度是浅红,那伊洛里的这句话一出,杰拉尔的脸就已经红得能烫熟鸡蛋了。
杰拉尔难为情地低下头,支吾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教授,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珍妮的,她是那么的好。”
伊洛里吁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杰拉尔,我很高兴听到你的真心告白。哈,我想起一件小小的事情,珍妮喜欢画画,并且她的生日就快到了,我想,一套作为生日礼物的颜料和画具会让她很开心的。”
杰拉尔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伊洛里支持他追求珍妮的意思。
杰拉尔的眼睛一下子发亮,喜悦得不能自已,惊喜道:“教授,你的意思是,你允许我追求珍妮吗!”
伊洛里扬起嘴角,但又很快压住笑意,他握成拳挡在唇边,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了,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来阻拦一个踏实能干的小伙子勇敢追求爱情。但别高兴得太早,我必须得提醒你,那些颜料和画具的价格可不便宜。”
杰拉尔:“不管要多少钱,我只希望珍妮会开心。我会努力攒钱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他记下几个颜料的品牌名,高兴得原地连蹦好几下,才挎着大挎包,铃铃铛铛地跑去给下一户人家送报纸。
伊洛里看到杰拉尔这样一副样子,就为珍妮感到开心。
等人跑远了,伊洛里拿着报纸回到楼上,刚好碰上急匆匆下来的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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