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编个段子,但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祝阅读愉快!
第52章 为人鱼肉
东三环到南五环的路程有二十来公里,黎听遥担心电动车在半道上抛锚,耐心地把车放在楼下充电,预计要到下午两三点才能回家。
昨晚和秦徵说好了要吃寿司,他冰箱里还冻着四分之一条三文鱼呢,两三点钟开始骑车,到家正好蒸米饭。
冰箱里存着的三文鱼和早上煮给猫吃的是同一条,业主中心的师傅一大早现开的,品相极好,颜色鲜艳、肉质肥嫩,摆在案板上油光发亮。
逛到冷冻柜前面的时候,黎听遥对着它眼睛都发直,瞬间就想到三文鱼的两用法。
做成猫饭喂猫,做成寿司喂秦徵。
他随即拍桌拿下了整整半条鱼,又把这半条鱼分成两个四分之一条鱼。
小猫们共享四分之一,秦徵独享四分之一。
黎听遥刚做好分配就犹豫自己是不是太偏心秦徵,一整个老小区的猫加起来吃到的鱼和他一个人的一样多。
转念他又想,全小区的猫加一块也没有秦徵一个人的饭量大,这算按需分配。
他们做饲养员的,在喂饭放粮这项工作上,一定要做到对手里头的小动物公平公正。
黎听遥很满意自己的工作作风。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往外走,准备回家进行秦徵的饲料配置。
门外却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和前两次的声音都不太一样。
外卖骑手敲门的动静简直是在砸门,噼里啪啦乱响,秦徵敲门的声音又像是沉闷的雷,每一下都很重但是停顿时间久。
这一回是很标准的敲门三下,录下来可以拿去礼仪课当示范。
自然而然地,黎听遥猜测门外的人是苏助。
果不其然,他一开门就看到了那张精英脸。
他们的上一次见面,见证了彼此的狼狈,不过苏助在情绪控制上的本领从来都是一等一的。
“黎先生,又和您见面了。”苏助亲切又不失距离感地向他打招呼。
黎听遥正奇怪苏助为什么要找他,目光扫到苏助身后的那排大汉,不由自主地眼神呆滞起来。
能看到的有四位,都是个高肩宽、肌肉紧实的彪形大汉,站成一排俨然是一堵墙,衬得苏助快变成身娇体弱的刻板印象0了。
他迟疑道:“还、还带了朋、朋友来?”
苏助的朋友们真是庞然大物啊。
“他们?”苏助诧异回头,忙说,“这是我请来的帮手。”
……帮手还是打手?
黎听遥后撤一步迅猛关门。
“你你你你,”他又气又急,“你还、还找人打、打我?我都没、没找你算、算账。为、为了保、保住你的工、工作,你知道我、我牺牲了多少吗!”每天都是在战损状态入睡!
他都那样辛苦了,反观苏助呢?
背信弃义还敢倒打一耙,苏助啊苏助,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黎听遥后悔了,他不该帮苏助保住工作!
防盗门在眼前“啪”地关上,苏助也是一愣:“我的辞退补偿金是你搅黄的?”
黎听遥试图唤醒苏助的良知:“对!要、要不是我,你喝、喝西北风去吧!”
面朝门板,苏助收起了给这个世界的好脸色。
阴差阳错,让他错失超高薪工作的源头终于被找到,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辱骂或诅咒的心情了。
因为他在这个时刻,在吃过无数次瘪之后,回忆着近段时间的糟心片段,突然领悟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
他只是一个耽美恋爱番的边角料配角,承担的戏份就是倒霉,从而制造笑料,烘托氛围,在必要的时候还能促进一下感情进展。
然而这种配角的可怜之处就在于,只要走进这对狗男男的剧情线,就不会有好事找上门。
苏助清醒又认命地怨恨起整个世界。
不认命又能怎样呢?
面对狗男男之一,他也只能淡淡地说:“黎先生,这几位是帮您搬东西的,还请您不要产生奇怪的误解。”
搬东西?
黎听遥表情一变,压着门打开一条小缝,只露出半边脸对着外面张望:“秦、秦徵让搬的?”
这时候苏助还没察觉出不对,单纯按照秦徵的指令行事:“是的,只要是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带走。秦总说……”
压着门的那股力骤然消失,自动敞开的同时发出“吱呀”一声,简陋又陈旧的内设在苏助眼前瞬间展现。
这间房子里唯一称得上亮眼的,只有黎听遥这个人了。
黎听遥站得很直,头和肩膀都在微微下沉,两条胳膊像失去了填充物一样耷拉着。
过长的额发盖住了他的表情,苏助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动一颤。
“他说,要、要把这里退、退租,是吗?”
“是这样没错,”苏助面露犹豫,“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外人收拾的东西,我可以帮您,或者您自己打包……”
黎听遥突然转了个身跑进房间,跑得门外一排人措手不及。
他跑就跑了,跑之前也不知会一声,没说请他们进去,也没赶他们走,甚至门还大咧咧开着。
几个人互相对视,想不明白黎听遥这是什么意思,全都堵在门口进退两难。
黎听遥刚租下这里的时候,房子里除了床和沙发再没有别的家具。
考虑到不以居住为目的,他没有大费周章地布置卧室,只简单放了一排顶天立地的陈列架。
陈列架最上层罗列着一排假人头,一个人头套一顶造型过的假毛,往下几排都是cos服,每一套cos服都完整地塞在PVC收纳袋里,收纳袋再紧紧地堆在一起,连着地的那层则是摆了几个带轮的收纳箱,里头放满了道具。
他安静地看了几秒,小心地抽出了一套cos服,接着是第二套、第三套,然后干脆双手搂过去一次性抱五六套下来。
苏助提醒得对,这些不为外人知的东西,只能他自己收拾。
他也在很努力地去做这件事。
可是他抱着满怀的cos服,恍然觉得周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消散。
窗外裹挟着日光的云层仿佛在此刻弥漫于他的心间,静悄悄地,吞食着心脏里血液的热气,于是凉意也顺着血管,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递起来。
恍恍惚惚,收纳袋掉了满地,他摔坐在地上,额发散乱,眼中已经潮湿一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秦徵当成了一个好说话的人。
天真地以为,拒绝是可以在秦徵面前行使的权利,反抗是对付秦徵行之有效的手段。
秦徵一次又一次强硬地命令他退租,而他竟玩笑视之。
席柏生有千百句狗屁话,却也有一句至名言——“秦徵是个雷厉风行的独裁者”。
秦徵想做成的事,怎么会做不成。
黎听遥掩着面,头脑昏沉:“我太、太愚蠢了……”
在上位者面前失去警惕,在失衡的关系里盲目自信,他实在太愚蠢了。
妥协和忍耐似乎一直在他的人生里扮演着重要角色,前面的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今天或许也该如此。
这一次的妥协和忍耐却让黎听遥感到异常痛苦。
他忍不住去想为什么他的生活总是这样的。
为人鱼肉、身不由己,走到哪里都是提线木偶。
他想要有一个30平米的小房子,放置他不被容许拥有的自由,这也是一种错吗?
——为什么这样的生活总是落在他头上。
苏助在等了很久之后才尝试走进黎听遥的小房子。
皮鞋摩擦在老旧地板上的声音有些刺耳,房子里的人却没有被惊动。
黎听遥以一个封闭的姿势蜷在卧室里保持静止,苏助站在门外观察了一阵。
这样棘手的问题,不是一个倒霉配角可以解决的。
苏助很快得出以上结论。
他快步离开这里,靠在窗边打出去一个电话。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蹲在黎听遥旁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