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照林皱着眉,对他的用词十分不满,捏着他的脸说:“这怎么能叫献身呢?我明明是自愿被你吃干抹净的!”
常笑终于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你们平时聊天都这么有趣吗?哈哈哈哈!”
连星夜和楼照林:“……”
糟糕,他俩聊得上头,忘了店长还在。
“哈哈哈没事没事,你们不用尴尬,但我不在就好,听你们聊天挺好玩的,年轻的小情侣就是甜啊,”常笑感慨万千,顿了一下,声音飘飘的,“让我仿佛回到了我还不是一个毒妇的时候。”
“……”
楼照林为了缓解尴尬,眼睛下意识在面前的书柜上瞄,忽然扫到其中一本专门讲抑郁症的书,愣了一下,指着它惊喜道:“这本书我们家也有!”
常笑忽然捂着眼睛道:“等一下,你们先别说书名,让我来猜一下。”下一秒,她便紧接着说:“是张进的《渡过》吧?”
连星夜惊讶:“对,你怎么知道的?”
“跟你们讲个笑话。”常笑起身走了过来,手臂一伸,干脆把那本书拿了出来。那本书的书皮已经很旧了,一看就翻过了不少次。
“听说这本书,全中国的抑郁症患者人手一本,还有没有鼓起勇气去医院做检查的,没有确诊的疑似抑郁症患者,买的第一本和抑郁症相关的书就是这个,这本书几乎可以算是中国抑郁症患者的《圣经》了。”
常笑手上拿的是第一版《渡过》,当时书封上还写着抑郁症治愈笔记,是张进本人作为抑郁症患者,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记载的治疗过程,里面阐述了很多大众对抑郁症的误区,包括张进自己在患抑郁症之前,都从未想过自己也可能中招,而当他正式开始了解抑郁症时,才恍然自己以前对抑郁症有多深的误会。
连星夜感慨:“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真的不会想到去了解。”
常笑真情实感地说:“所以真的很感谢抑郁症患者们能站出来,解答和纠正大众心里的误会,帮助更多的同胞们渡过难关,也给了更多病人和病人家属们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也给你讲个笑话吧,”连星夜忽然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看这本书的时候,正在做MECT,头一天刚看完一章,第二天做了MECT之后,立马忘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从头开始看,一个章节看了一个月才看完。”
常笑哈哈笑起来:“你真可爱。”
楼照林好奇道:“你不用上班的话,岂不是有很多空余时间?”
“那也不是,我很忙的,”常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还同时做了很多副业呢,比如写书,做手工,做社会义工,在养老院或者孤儿院当志愿者。有时突然来了兴致,还会组一个旅游团,跟朋友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别的城市做义卖,摆地摊;去寺庙里帮僧人们抄经文,给他们拍为vlog,宣传寺庙文化;在草原上开音乐会,给动物们做音乐疗养;去海边捡垃圾,当环保大使。”
常笑说着,又朝他俩狡黠一笑:“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想来吃饭了,最好提前看看我的朋友圈,否则到了店门口,才发现我又挂了一个牌子,而我本人不知道又跑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
连星夜张大嘴巴,真情实意地赞叹:“听起来好幸福。”
常笑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用奇妙的眼神打量了他俩一眼,说:“对了,我其中有一个副业挺有意思的,虽然我目前跟你们交流不多,但通过这短短的聊天过程来看,我觉得你们还挺适合的,你们想来试一下吗?”
连星夜好奇道:“什么?”
常笑缓缓说出了一个他俩以前从来没有了解过的神奇职业:“自杀干预热线接线员。”
连星夜和楼照林一起:“哇。”
楼照林似乎对救人这件事特别感兴趣,连忙追问:“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是因为你以前被这个热线救过吗?”
“恭喜你……猜错了!哈哈哈,”常笑咧嘴一笑,“我不仅没被它救过,还差点因为这个热线死掉。”
连星夜和楼照林:“???!”
然后他俩就听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当时我一手拿刀抵着脖子,一手举着电话。我满怀最后一丝希望打通后,电话那头却是一个很不耐烦的女人的声音,她问我现在在干什么,我说我现在在自杀,她问我为什么要自杀,我说因为想死,她又问我为什么想死,我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死,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穷追不舍,非要让我说出一个原因来,我当时焦虑症都犯了,都想直接了解了,就说因为我得了抑郁症。
“她好像终于找到了通关诀窍,开始不停反问我,我觉得自己的抑郁程度怎么样,如果让我给此时的自己打一个分,我给自己的伤心程度打几分,焦虑程度打几分,绝望程度打几分,我就问满分是多少,她说10分,我就说我全是满分。但她说,你不是还没死吗?绝望程度怎么就满分了呢?我说,我现在手里就拿着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你信不信呢?她说,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估计是觉得说错话了,她又说,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你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呢?听完这句,我立刻把电话挂了,然后把刀往脖子上一抹。”
连星夜和楼照林一起抖了一下,都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凉了一下。
然而常笑本人居然笑了起来,她耸了一下肩膀,叹气道:“理所当然没死成,我被救回来了,但从此以后,我的脖子上就留下了一个刀印,你们要看看吗?”
常笑说着,还把下巴抬起来,指着自己的脖子给他俩看。
楼照林都快听哭了,他一下子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连星夜身上的伤时的感受,抓着连星夜的手臂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就不看了。”
连星夜却当真凑上去,果然看到常笑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惊叹道:“居然真的有啊。”
楼照林:“……”
连星夜还在火上浇油:“我以前也想过拿刀划脖子,但我还要上学,不能留下痕迹,就没下去手。”
楼照林真的要哭了:“……”
常笑指着楼照林的脸,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正常人每次见到我们这些患者的伤口时,都一副要哭的样子,但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没那么见不得人。”
常笑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你可以觉得我们是习惯了,也可以觉得是看开了,也可以觉得是累了,懒得在意了,总之,我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莫名其妙就去跳楼,或者拿刀砍自己之类的,在情绪平稳的情况下,我们也能像正常人一样交流的。”
她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顿了顿,又轻叹道:“不过我现在再回看这些伤口,却不会把它们当成自残的标记,只会觉得,我像是在哪里摔了一跤,膝盖上结了疤,痂壳又掉落,最后留下了一片永久的乌黑,或者是倒开水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烫伤了,在手背上留下了一块一辈子的烫痕。我身上的刀伤,或者其他的什么伤,其实也像摔伤,烫伤一样,都只是因为一时失足,而不小心留下的很平常的伤疤。
“我想,应该没有人从小到大都没有摔过跤吧,每个人的身上应该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伤痕在。既然摔伤烫伤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那我们这些伤自然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都是受过伤的证明罢了,但既然结了痂,而我本人也还好好的,那又为何不能当成痊愈的证明呢。”
连星夜望着常笑明媚清透的眼睛和释怀的笑容,忽然就明白,这个餐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忠实粉丝了,常笑真的是一个充满了能量的人,但又不同于楼照林这种天生被爱滋养长大的人,常笑的身上有一种浴血重生般的震撼感,任何一个曾经经历过类似苦难的人见了常笑,都很难不被她吸引。
常笑语气一变:“不过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我现在回想起那通电话,都很想骂人,妈的,老娘当时正不正常需要你告诉我吗?我是病了,又不是傻了,我自己什么状态我自己不知道吗?我要是看医生有用的话,我吃多了打你电话啊?非得多说一句,显摆着你了是不是?还他妈的威胁你,你算个逼啊,配让我威胁吗?当时我就想,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当救世主了,就她那种狗屎贱逼,接了她的电话没死都算我命大,要我去,我也能当,还能比她救回来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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