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皆按下不表,楚截霜刚刚落在佛修门派前,只见十几名僧人双手合十,都正站在山门之前,为首的是一合体初期僧人,正是门派中的一位住持,法号见慈。此刻见到楚截霜,见慈口念佛号:“施主来了。”
楚截霜见此场面,温和下语气道:“各位大师何必如此?佛门重地,不会有什么流言,在下也无意冒犯,只想来参拜一番就作罢,各位不用担忧。”
见慈却又是一声阿弥陀佛,随后低声道:“贫僧知道施主无意,但贫僧愿为施主开一番山门大阵,全施主的威名。”
楚截霜眉尖一挑:“这是何意?在下并非沽名钓誉之徒……”
另一僧人似是脾气比较急,站出身来道:“施主,住持他不愿说明,小僧却要代劳——却是我等有一事劳烦施主。”
见慈叹了一口气,拦住了那僧人,自己道:“说来也是冤孽。贫僧三百年前在人间化身凡间僧人行走时,遇见一小乞丐,与之交谈,发觉其颇有慧根,便替他剃度,将他引回修仙界,收为徒弟,法号了苦。贫僧那徒儿的确颇有慧根,三百年便修到合体中期——自然和施主这般奇才不可比拟,但也是我辈最看重的弟子。
然而他就在十日前,忽然在看佛经时走火入魔,白日一切如常,到了夜间就判若两人,仿佛魔修一般。了苦心性纯善,不愿连累众人,便自往山中隐蔽。我等虽可制得住他,但他原本就极具慧根,又是因为佛法走火入魔,论起论道,就连贫僧也无能开导他。原本只待方丈,然而方丈向来云游天下,音讯难寻,远水解不了近渴。贫僧不忍徒儿就此陨落,知道施主短短几十年就从养气修到合体后期,与渡劫期只一步之遥,在道心上一定是不世出之奇才,还请施主施以援手,我等无以为报,只得开了山门大阵一刻,以全施主威名。”
楚截霜心念一动,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似乎佛修门派的确有一位合体大能陨落,而且情状异常,竟是自己一掌断灭自己生机。上辈子楚截霜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应当就是这了苦僧人,因无法摆脱心魔,又不愿让宗门蒙羞,这才自绝生机。
楚截霜两辈子都以修仙界前景为责任之一,也不知霍介锋想得如何,他却知道再过上几十年,就是仙尊陨落,如果霍介锋最后还是选择重蹈覆辙,那么仙魔大战一触即发。就在此时,仙修佛修不应再有修士陨落了。
如此想来,楚截霜便温和道:“既然大师有所托负,晚辈义不容辞。只是晚辈年岁尚浅,只能尽力一试。”
见慈合掌道:“施主愿试,贫僧已是感激不尽。”
楚截霜又笑说:“至于大阵一事,也就罢了。若在下能成此事,自会带大师弟子归来,那时大师再开大阵,迎晚辈与大师弟子入内,尝上一口贵宝地的灵茶,便也足够了。”
那十几名僧人一时同时口念慈悲,都有感激之色。楚截霜问清了苦所在后,便让苏宛星和吴子昊留下等他,这两人当然都不会肯,一个说师尊明明答应过弟子不会丢下我的,另一个说我偏要跟着你,你拦也拦不住。
楚截霜只好坦白说,此佛修不仅合体中期,高过合体前期的苏宛星,更高过筑基的吴子昊,更是走火入魔,不知是否善于斗法。若真打起来,一时有了闪失就不好了。吴子昊这才乖乖答应,只是很可怜地说那师尊要早些回来。苏宛星还要挣扎,被楚截霜干脆一道封咒封在了禅房内。
楚截霜离开佛修宗门,轻轻吐息几次,平复了一番心头的热意,整理情绪,自往山中御剑而去。
第62章
山峦如翠,云遮雾绕,遍生怪柏奇松,楚截霜御剑不久,便看见一处苦竹丛生之地,中有一人盘腿而坐,一身僧衣。楚截霜立即落地,因此时还是白天,那佛修应当还正常,楚截霜也就彬彬有礼道:“大师?”
了苦本在闭目打坐,闻言轻轻睁眼。楚截霜却是一愣——这僧人一身僧衣无尘,气质高蹈,神情淡泊慈悲,若有苦态,可容貌却是实打实的妖孽之相。他倒也无女相,不似苏宛星清丽秀美之态,也不似霍介锋阴鸷俊朗,却是如什么鬼魅的姿容,眉心点着一点朱砂,更不像什么正经和尚,与之气质相去甚远。
楚截霜见他,忽然又想了一想可堪一用,实在太冒犯出家人,他立即摒弃这种念头,念了一转清心诀,强压下功法导致的浑身软意,笑道:“了苦大师,在下是尊师所派,特与你谈道来的。”
楚截霜向了苦简单陈述了前因后果,了苦黯然垂目,低念佛号:“小僧让师长担忧了。”
“道友言重了,”楚截霜安慰道,“不知道友是为何念头不通达了?”
了苦只摇头,低声道:“劳烦道友了,只是小僧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只记得小僧只如往日一般思索一些禅机,再恢复意识时已生了心魔。至于心魔为何而生,心魔他又在想些什么,小僧却一概不知。”
楚截霜嗯了一声:“既然如此,在下便见一见道友的那心魔也就是了。”
了苦却轻道:“道友,还是不必了。”
楚截霜有些奇道:“为何?”
了苦神色悲苦,眉心红点也微微一动:“小僧虽不知那心魔如何,但寺中也有师兄弟试着与小僧论禅,却都道心受损。小僧一己生死,不过沧海一粟,若到不得已时,小僧一死就是了,何必为难道友。”
楚截霜闻言,倒是真有些动容。他正色道:“道友何必妄自菲薄?纵使道友自认无足轻重,未何不顾及亲者之心?”
了苦认真说:“小僧叫亲者皆为我担忧,已是枉增了他们的烦恼,添了多少杂念。小僧既已入魔,为何还要拖累他人?如今一死了解,虽亲朋一时痛心,却是烦恼尽失,修行更顺,将来自有开解的一日。如此说来,小僧之死的确比活着更有道理。”
楚截霜却微笑道:“道友为何试也不试,如果在下能帮到你,岂非两全其美?又何必一心求死?”
“不愿再连累道友。”了苦摇头。
楚截霜温和道:“谈什么连累?道友自有以身成仁之意,难道在下不配舍命陪君子?再说,在下也未必会叫道友那心魔影响,纵使影响了,能帮上道友这般阔达之人,也算不枉了。”
了苦神情动容,敛眉颔首道:“那,一切便全托付于道友了。”
二人又谈了一阵,便各自打坐,静待夜晚。
日光逐渐在山边敛去了光华,而天开始黑沉下来,一轮明月渐渐升上天空。楚截霜闭目打坐,突然心念一动,只觉身边人气息骤变,不似佛修清净,也不似魔修邪肆,只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楚截霜立即睁眼,却见了苦也正望着他,笑得诡异莫名,那张脸顿时鲜活起来,另有一种矛盾之色,仿佛菩萨画像上画了一双妖物的眼睛,成了个鬼菩萨像。
楚截霜试探道:“道友?”
“我认得你,”了苦哑然失笑,“你便是那举世无双的天才,又是那惹下不知多少情债的孽种。”
“惭愧。”楚截霜只是微笑不语,却严肃些许,“不知道友是否有意同我交谈几句。”
了苦却说:“月下竹影,佳人相邀,自然却之不恭。”
他说话之轻佻,如同富家子弟调笑无辜少女。楚截霜差点表情失控,只得轻咳一声
第63章
“道友,你是如何生出的?”楚截霜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在下实在好奇得很。”
了苦却叹息说:“其实小僧也不解得很,道友,不如小僧来问你一句,你觉得和尚可以喝酒吃肉吗?”
楚截霜笑道:“若是见慈住持或是白日的道友问在下,在下自然要说不可,以免冒犯。不过观道友之色,似乎是认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这也自然,实则观大道自在心中,外物不为挂碍。”
了苦低笑:“道友果然好悟性,难怪道友虽是红尘纠葛,却丝毫无损道友天纵奇才。不过小僧又要问,既然无论酒肉是否穿肠,佛祖都在心间,为何和尚又要硬是去吃酒用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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