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不是道友问出的吗?怎么反过来问了在下?”楚截霜慢慢道。
“也是,其实这不过是个假设,这里也并无什么和尚在破戒。”了苦忽然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了,道友,你从白日至今,似乎一直有情动之色。小僧那本身看不出,不过我可能一眼看破,道友是否太不羁了一些?”
楚截霜此刻也不在意这些了:“这是在下自己的事。奇怪,分明是在下想替道友解惑,怎么道友反过来对在下私事如此好奇?”
了苦狡黠一笑:“佳人在侧,若是问都不问上一句,岂不是太过失礼?再说,小僧也是真的好奇,道友你分明与人因果相缠,难道就一点都不为所动?”
“动也罢,不动也罢,与道友什么干系?”楚截霜反问。
“小僧听闻,道友剑挑修仙界,却只是为了徒儿道心,其实自己并不大把这类事放在心上,”了苦刁钻道,“既然道友全不在意,为何你我论禅,可以说花说叶,说月说沙,说露说电,万事万物都可以用以做喻,这类私事却不可?”
楚截霜一愣,随后坦然道:“道友果然敏锐。在下的确不是全无一丝纠结。说实话,在下的道心现如今也正蒙尘,决意来与道友论禅,也是随心而为,想要试试开导道友,也开解自己。”
“原来道友是随心而为,”了苦微笑,眉心红点如血,“既然如此,道友白日到如今,都在情动,想必也对小僧有些意味,为何不与小僧共度良夜?”
楚截霜无奈笑道:“且不论道友是出家人,在下此来是为谈道,怎可让此事耽搁?”
“这便是了,”了苦抚掌大笑,“照见名智,解了称慧,此二各别。知晓各境界各事物之不同是智,可知晓各事物各境界差别,才是慧根。道友既然口称自己并不把此类事放在心上,又为何认定是此事耽误论禅,不是论禅耽误了此良夜美景?这不正是道友依旧认为此事低于大道,此事行了,会影响论禅,与道友所说正相矛盾吗?如果道友心口如一,不应是能一面行事,一面论禅吗?”
此话正切中楚截霜道心之障,楚截霜一愣,功法却是陡然运转更甚,叫他浑身一软,面色已是红了,偏偏了苦还含笑看他失态,让他心中忽然起了念头……
“既然大师叫在下随心而为,”楚截霜低声说,“在下此刻,便也想道友与我一样失态——道友都不曾品味过破戒滋味,如何知道此事不影响论禅,如何能如此高谈阔论呢?”
了苦说:“呵呵……小僧是却之不恭,只看道友是否有这个本事叫小僧失态了。”
楚截霜已面上火热,心障似乎更加剧烈,他笑道:“道友想知道,自然让道友看看在下的本事……也不知道友是否真能,一边行事,一边谈道论禅?”
第64章
楚截霜说要让了苦看看自己的本事,自然是认真了。其实他此类经验已是不少,不过素来一到此事时,就很容易被功法所惑,思维混乱。说来偶有用上技巧之处,也只他为周湛秋贡献出腿和手的那几次。楚截霜几乎是缠在了苦身上,了苦只是饶有兴致看他,神色不变,楚截霜越发起了好胜之心,竟俯下面容,以唇舌勾弄。
了苦终于表情微变,拂过楚截霜长发,笑道:“道友果真……”
楚截霜直起身,已是再难自持,低声道:“此外之事先不必说。”
他二人纠葛一处,了苦却贴近他耳侧道:“道友既然信小僧,何不谈谈自己心上之事?小僧不但愿意此处相助……也愿意替施主解惑。”
楚截霜听一个心魔要替自己解惑,却是失笑,又说:“道友真要在此时论禅?”
“小僧愿尽心竭力。”了苦笑说。
楚截霜原本已是被他勾动心障,也就隐去人名,隐去妖皇和自身功法之存在,从他筑基期与赵永望之事讲起,讲到林誉衡与周湛秋之事,也讲到苏宛星近来的纠葛。
了苦听罢,突然说:“道友为何只说你与那些人情感之纠葛,绝口不提在床笫间,他们弄得道友舒服与否?”
饶是楚截霜再如何镇定,此言一出,也是不禁咋舌,既气又有些羞耻,偏偏正被把着腰,撞到敏感之处。他缓了好些时候才说:“我不在意此事,为何要说?纵使我为他们纠葛,也不会是因为这类事。”
“难道因为这类事生情,就比其他事生情低了一等吗?”了苦却问。
楚截霜说:“在下并未这样说,道友只是妄加猜测。”
了苦笑道:“呵呵,如道友真的不在意,真的并非如此这么认为,为何道友师尊生情,就让你入障,这不是因为你觉得道心坚定之人不该有情吗?为何道友挚友生情,你反倒心有不甘,这不是因为你觉得这种情比知己挚友的关系低下吗?”
楚截霜一时哑口无言,而了苦一面动作,一面柔声笑道:“照见名智,解了称慧。道友既然知道了情,知道了道,为何不知道它们的差别?——那就是毫无差别!唉,小僧原身之佛法慧根,道友之天纵奇才,也只知心在荆棘中,不动不刺。可你们为何却都把情看作荆棘呢?难道小僧现在与道友,不是两厢舒服吗?”
“你……”楚截霜思维飞转,喃喃道。
“道友先前是羞于此事,至少知道情是情,正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后来生障,说要坦然以待,却只说要还人以因果,任之取用,将什么情都说成因果之事,好似这些都只是历劫。这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了苦低声说,“正如小僧今夜所说,既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那为何和尚偏要去吃肉饮酒?为了磨练自己?——实则只是为了想吃肉,想喝酒!想就去做,不加以矫饰,念佛是修佛,饮酒也可是修佛。这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道友有不世之智,为何不敢承认,你会愿意与人行事,只是因为你对他们有情?”
楚截霜脑中一道惊雷似的,突然道:“若我对人有那种情意,为何我还能与人随意做下这样的事,为何我——你说我有那种情意,那我究竟是对谁——”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了苦道,“道友不也正与小僧行事么?不过是道友想要而已。道友你既然可以一面与小僧行事,一面谈及他人,自然是因为你本性高远,纵然有情,也无法真照与一人。就因为此,道友就不敢承认自己有情?”
楚截霜似乎完全呆住,半天后,心中突然想到:“我辈修士,不与他人所同,在下更是无二之人。若我投桃报李,众人生情,我也对众人生情,实则有何不可?缘法不过夜间航船,相遇而散,不过露梦电幻,转瞬即逝。今日有情,明日则无,那便今日纵情,待到来日,若是不愿,就一拍即散,我的情也可似露影无踪,不挂于心。”
“是了,”楚截霜想,“我便是今日随心而为,又如何?他人爱我,我就爱他人,我想要,便去要。待到他人情意消散,我自是一并忘却。我的情便是如此,我的道便是如此,万事万物在心亦不在心。”
他心障忽然破碎,一瞬天地似有异色,腹内真气如玉龙悬月,恍惚似羽化升仙——
这一瞬,道心澄澈,念头通达,关隘既破,便是忽然滑入了渡劫期。
“道友,”了苦低笑,“恭喜。”
第65章
如此东方既白,天际渐渐染出一丝鱼肚白,而太阳从那边终于爬了上来。了苦与楚截霜一个合体,一个刚刚渡劫,身体与常人不同,又都突然放开心神,纠葛无尽,完后又来。楚截霜正是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突然了苦惊愕至极,脱口道:“道友?!”
楚截霜混乱地睁开眼,见到了苦眉头紧蹙,浑身紧绷,那慈悲苦相已是慌乱至极,匆匆要退开,楚截霜不禁叫了一声,了苦不知发生什么,一时竟然不敢动弹,低声问:“道友,可是小僧那心魔冒犯,你、你……这……小僧只愿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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